一场讨伐大会开得不欢而散。
临走前,天密城主小荆棘回头问:“吴道长,昨天有个警察试玩了游戏。那个警察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
吴穹回得模棱两可:“警局派人来试玩游戏,只是为了检测游戏的安全性。具体细节,会由警局发布。”
小荆棘意味深长看给吴穹一眼,跟个不知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说话,果真讨不得半点好处!
小荆棘不再多言,转头带着天密城一众人等最先离开鲸落城。
待众人陆续散场,黄裴瑜才带着庄墨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老警察带着小警察,同样意味深长看着吴穹父女两。
吴穹恭敬作个揖:“黄警官,庄警官。”
“吴道长客气了。”黄裴瑜环视着偌大一个大厅,自言自语道:“鲸落城,兵家必争之地。如今鲸落城正值多事之秋,估计之后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平。”
吴穹苦笑,没有接话。
黄裴瑜的视线无意间扫到吴穹脖子上,心中暗笑,想不到老道士还是个风花雪月之人。
他收敛了视线,指指自己的小徒弟说:“警局里的工作太别多,我们实在是调不出其他人手来加强鲸落城一带的安保工作。如果吴道长不嫌弃,我让小庄留在鲸落城待一段时间吧。”
还不等吴穹回答,黄裴瑜直接转头说:“小庄,以后在鲸落城机灵点。有什么情况立刻向警局汇报,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庄墨一双腼腆的眼珠子一直在往白双的方向瞟,听到师父分配给自己的这个任务,他美滋滋地小声说:“好呀。”
“你小子到底行不行?!”黄裴瑜最是看不惯小年轻看到漂亮姑娘就六神无主的样子,“拿出点警察的样子来,行还是不行?!”
“行!”庄墨原地立正,大声说:“保证完成任务!”
黄裴瑜又对吴穹说:“吴道长不用客气,这都是人民警察该做的。”
黄裴瑜一口气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吴穹连个发言的机会都没有,庄墨就已经被成功塞进鲸落城。
吴穹难以掩盖住他发自内心的嫌弃。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愣头青,怎么就把他的宝贝女儿给骗走了!
庄墨在吴穹面前自然是收敛的,不过白双自告奋勇拉起庄墨的手说:“小黑哥,我带你去熟悉一下鲸落城的办公区!”
庄墨不忘回头看一眼师父,得到师父的首肯后,他才大着胆子跟白双跑进鲸落城更加核心的区域。
吴穹看得好一阵唉声叹气。这小警察还没过门呢,白双就已经把小警察往核心区域带。
万一这小警察是个敌方派来的间谍,鲸落城的核心机密岂不是全都被竞争对手知道了。
黄裴瑜看着两个跑远的小年轻,貌似无意试探道:“吴道长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可爱的女儿?话说,为什么吴道长的养女会姓白?”
吴穹收回不共戴天的目光,转而恶狠狠瞪给黄裴瑜一眼:“什么收养的,白双是我亲生的!”
吴穹连句送客的话都懒得说,道袍一挥,愤愤不平拂袖而去。
黄裴瑜权当吴穹是在说气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双和吴穹不可能有血缘关系。吴穹一定是气白双擅自找个上门姑爷,说句丧气话自我安慰罢了。
同样为人父母,吴穹对女儿逐渐失去管控力的那种忧心,黄裴瑜多少能够理解些。
不过黄裴瑜也看得出来,庄墨在吴穹眼里并非一无是处。否则,吴穹绝对不会把第一个试玩游戏的机会送给庄墨。
吴穹了无生趣游荡回自己的房间,他愁眉苦脸趴在沙发上,感觉他会在失去鲸落城之前率先失去白双。
人长得年轻也有弊端,遇上点多愁善感的事情,愁容晕染在年轻的脸上,只会显得为赋新词强说愁。
吴穹一个人趴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白木天走到沙发边,俊雅的脸上带了几分关切:“小笨蛋,怎么一个人睡在沙发上?睡沙发上容易落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吴穹噘起小嘴喃喃道:“白师兄,你们白家最后这点血脉和遗产,我是一样也守不住了。”
白木天绝世无双的俊脸上笑得如沐春风。他抱起吴穹,温柔哄着:“白双有她自己的路要走,你不可能一辈子把她拴在身边。”
吴穹越想越无力,他这双重人格装得怎一个累字了得。
在外人面前,他要表现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假清高。可是当今世界主题是做真实的自己!
只怪他两个世纪以前就给自己立了个不食人间烟火的Flag。结果现在来了报应,也不知道这报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从假禁欲系演成个真禁欲系。孤苦伶仃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又拉扯大一个女儿,怎奈他一颗慈父心还比不上一个实习小警察。
“都怪你!”吴穹朝着白木天身上猛砸几拳!“要不是你把白家血脉绑定到我身上,我早就过我的逍遥日子去了!我含辛茹苦养大你们白家四代家主,结果呢,这四个小没良心的只会让我经受离别之苦!”
“对不起。”白木天给吴穹顺顺毛,“我不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我以为白渊根本活不过十岁。”
说起白渊,那真是吴穹心尖最痛的朱砂痣。
白渊,白家第五任家主。
那孩子小时候也和白双一样,一路追着吴穹后面,爸爸,爸爸,叫个不停。
是吴穹不懂得珍惜父子之情,害得白渊惨死在乱石堆下。
吴穹亲手送走的白家人,少说也有十余个,他们每个人都把吴穹视为至亲至爱。可是吴穹对白家人的生老病死,向来熟视无睹。
“对不起,白师兄。”无论再过几百年,吴穹都不能释怀白家历代家主一个个死在他面前的惨状。“你信任我,才把你的白渊交给我。可是我把白渊害死了。他死得时候……”
吴穹不敢回忆白渊的死状。
那孩子一生愁眉苦脸,死后反而面带微笑。
对于白渊来说,死是一种解脱,一种永远脱离苦海的解脱。
“这不是你的错。”白木天释然一笑,“那本就是白渊的归宿。要不是你守护白渊多年,白家的血脉早就该断在他那一代。是你守住白家血脉,世代延续。”
白木天亲亲吴穹,就像几百年前他离开时候那样。
白木天在吴穹额间落下一个极轻极柔的吻。“睡吧,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