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衍他们是真的老了，已经到了进棺材的地步。

虽然这样说很残忍，却是事实。

骨质疏松、精神头短，走路走不稳等等问题都出现了。

而且，他们的记忆还出现了问题。

明明上一秒还在跟她说他们的子孙怎么怎么样，下一秒就满脸震惊地问简喵喵，她从哪里偷了个孩子来。

简喵喵说是自己的孩子，顾星辉一脸纳闷道，“师娘你这么小就有孩子了吗？”

陈宁玉立刻来了句，“跟师公生的。”

李清衍也来了劲，饶有兴趣道，“师公是谁。”

“我们有师公这种东西？”

简喵喵正在喝茶，闻声一口茶水全呛到嗓子眼里了。

差点没把她咳死。

李清衍的机器猫猫立刻跑过来跟她拍背，奶声奶气道，“前主人，你不要生气，我家主人老糊涂了。”

“他很多时候连我都不认识，好几次看见我大喊妖怪，还说要烧死我。”

简喵喵嗯了声，表示自己清楚。

“我不跟他生气。”

她是真的不生气，只是觉得伤感。

她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美少年和小少年们，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要说不伤感是假的。

但生死枯荣，万物轮回，这都是法则。

人力无法阻止，她也无法阻止。

有没有生物能永生她不清楚，她只清楚，人不可能永生。

神仙还能陨落，修士也能死亡，只有短短几十上百年的人类，又凭什么去永生呢。

路易他们够强，但他们的寿命···

等等路易他们。

简喵喵想到了一件事，她看向脑子还算清楚的陈宁玉，道，“你们的时间差不多了，心里有数的对吧？”

“有！”

陈宁玉点头，见李清衍吃点心吃的满脸渣，忍不住拿了帕子怼过去一边替他擦脸，一边跟简喵喵道，“师娘不用为我们伤心，活到我们这个年岁和份上，我们知足了。”

身边相熟地、认识地人一个个离开，妻子、孩子更是早早归去。

连孙子也走了几个，唯独他们师兄弟，还活着。

虽然以他们的身份，没人敢虐待他们对他们不好。

但够了，真的够了。

“我这里···”

“师娘，你留两天就回去吧！”

简喵喵想问他们想不想继续活，要是想她可以让他们多活几年，陈宁玉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出声打断她的话笑道。

往李清衍手里塞了一小块糕点让他慢慢磨，他又将顾星辉杯子里的茶水换了，才跟简喵喵道，“等我们送给小师妹的见面礼到了，师娘你就带小师妹离开。”

“不要送我们走，不要看着我们在你眼前离开，那种感觉会很难受。”

“虽然这次师父没一起来，但我还是想大师兄二师兄跟师父师娘说句肺腑之言。”

“师父师娘，你们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永生难忘。”

“能在你们的守护下创造一个清明盛世，做到夜不闭户，人寿丰年，我想，史书上我们应该会流芳千古。”

“作为帝王，作为臣子，我们死而无憾了。”

“而带来这一切的，是师父和师娘，是你们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师父师娘，我们很幸运，也很幸福，谢谢你们！”

简喵喵吸了吸鼻子，又眨了眨眼睛，等眼里的湿气没了，才伸手摸摸他的头，“跟师父师娘客气什么，你小时候都叫我姐姐的呢。”

陈宁玉哈哈大笑，“那时候年幼无知不懂事，再说了，我要没记错的话，明明是师娘你让我喊姐姐的。”

简喵喵叹气，“是啊，星辉这个坑师娘的，不声不响就把你带回来了，还自作主张替我们收了你这个徒弟。”

“你那时候才这么一点点，”

伸手比划了一下他当时的身高，简喵喵脸上露出怀念的笑，“我和你师父也没养过孩子，你这样的我们是真不知道怎么养怎么教，便只能摸索着来。”

说到这里，她颇为欣慰的感慨，“还好有李先生，还好你们都成才了，还开创了大明盛世。”

“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你们的师父也一样！”

“啊啊啊啊，她咬我。”

简喵喵话音未落，李清衍气呼呼的声音响起，简喵喵和陈宁玉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又来了句，“不行，我要咬回来。”

说着，他就弯腰想朝榻上的小宝宝咬去。

“不行，主人你不能咬，这还是个小宝宝啊。”

机器猫猫赶紧阻拦，然而李清衍现在是个老小孩，闻声立刻不干了，他坐在椅子上蹬着两条腿呜呜呜哭，“谁还不是宝宝了，我也是宝宝啊。”

“凭什么只有小宝宝能咬我，我就不能咬回去。”

“我不管，我要咬回去，你要不让我咬，我就，我就···”

我了半天，他心一横屁股一挪，整个人就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开始打滚。

翻来覆去的滚，姿势相当的熟练，也真是难为他老胳膊老腿的还能做到这么熟练，一看就是平时没少滚。

“我就滚给你看。”

“那你滚吧！”

机器猫猫不为所动，看着他在地毯上打滚。

顾星辉见了好玩，也加入到了其中。

简喵喵，“···”

简喵喵看了看室内的摆设，又看了看被包起来的桌椅角和地上铺着的厚厚地毯，问陈宁玉，“他们经常这样？”

“嗯！”

陈宁玉点头，“早两年都还好，就这两年开始越来越不对了，不记事，还想一出是一出，遇到点不如意的就撒泼打滚嚎啕大哭。”

“真的跟个小孩子似的。”

“不对，比小孩子还难带。”

“也不喜欢陌生人近身，都是我和猫猫它们照顾。”

“你比他们小十多岁，辛苦了，多担待点。”

“我不辛苦，我被他们俩气狠了，我就骂他们。”

陈宁玉龇牙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道，“年轻的时候我被他们俩欺压，现在轮到他们俩被我欺负了。”

“谁欺负你了？”

正打滚的顾星辉突然停了下来，睁着一双苍老不复清明的眼睛看了过来，然后他看见了简喵喵，顿时惊呆了，“师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哦，这是恢复清醒却又把之前的记忆给忘了。

简喵喵微笑朝他伸出手，“刚到，正好看到你和清衍在打滚，看你们滚的很高兴，便没有出声打扰。”

顾星辉老脸一红，替自己挽尊，“师娘肯定看错了，我是想扶大师兄起来，被他带倒的，打滚非我自愿，我老胳膊老腿的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打滚方式。”

“嗯，我相信你。”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顾着你的面子。

做师娘做的这个份上，简喵喵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