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也许更长,修仙者终于结束“悟道”,虽然还是一脸的疑惑,还是神清气爽地走了过来。
“你的鸡蛋整好了?快给我看看!”看见他能动了,刘畅高兴坏了,这么长时间,他真的有些困得受不了了,他二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火堆旁边的石头上睡着了。
“什么鸡蛋?我什么时候要整鸡蛋了?”心情虽不错,还是被小不点问住了。
“你自己说的啊,是你自己说要煮鸡蛋,我都等半天了,光坐着,也没动。”小不点有些不高兴了,父亲说你在“悟道”,你“悟道”就“悟道”,你倒是先把鸡蛋煮了呀,是你自己说的。
“我说鸡蛋了吗?”
“你坐着睡觉前说的,说要煮鸡还有接着煮蛋的,你都是神仙了,可不能说话不算。”刘畅可一点都没客气,父亲说你是在“悟道”,哼,我看你就是在睡觉。
“煮鸡?哈哈,我说的是筑基,不是煮鸡,哈哈哈,你听错了”修行者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笑声刚哈哈了两声,就戛然而止,然后眼睛瞪着溜圆的看着刘畅,然后由惊转喜,不由紧走几步,把刘畅一把抱了起来,还高举了起来,把毫无准备的刘畅和他爹吓了一跳:“小祖宗,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我明白了!哈哈哈,我明白了。我说我为什么这几天饭量小了,有时候吃不下饭,原来,我快进入辟谷,快结丹了,哈哈哈!”
“你要下蛋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当刘畅双脚落地,站稳后不解的问道。
“哈哈哈,小祖宗,你提起煮鸡,我才想起来,筑基和金丹的区别,枉我修道这么多年,连这点都没搞清楚。筑基期和金丹期应该靠想吃什么来划分,什么内视外视的,都是扯淡,人肚子里又没长眼睛,怎么看得见?只想吃鸡,也就是说,只有看到好吃的,才有胃口,不好吃的根本不想吃,就是筑基期的表现,我现在就只想吃肉,不想吃菜,肯定是已经筑基了,等我连肉都不想吃了,就结丹了。你想想,连肉都不想吃,那还想吃啥,肯定是什么都不想吃了,什么都不想吃,那不就是辟谷的境界了?辟谷是啥,辟谷就是金丹境啊。我想想,金丹以后是啥,是、是,对,是元婴,元婴以后就是神仙,哈哈哈,差一半,就差一半我就是神仙了,哈哈哈,我现在算是半仙了。哈哈哈,我马上就是半仙了!”半仙手舞足蹈,也不管别人听没听懂,说个不停。
终于看见六个人,一个个的呆呵呵地看着自己,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赶紧收敛心神,做出世外高人的姿态,迈着四方步,慢慢走到火堆旁。
火堆的火已经没有火苗了,还有一些暗红,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尽的。
“恭喜、恭喜道长得到成仙”四个随从赶紧眉开眼笑的恭维。
“半仙、半仙”半仙很谦虚,但眼睛忍不住左看、右看,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态。
当看见刘剧父子还傻愣愣的站在一边,也没上来恭喜自己,不禁眉毛微微紧了一下。
“道长得证大道,可喜、可贺!”刘剧毕竟也是官场里混出来的,怎能不知道这个半仙的想法?反正好听话又不要钱,不说白不说。
“同喜同喜”看见刘剧也开口了,半仙得意非凡,顺口说道。
“我、我有何喜?”这话可把刘剧噎得够呛,又不好发作生气。我被老爹赶出家门,流落荒郊野外,连命都差点丢了,还有喜?
“啊,贫道忘了问了,你们父子为何会流落在这荒郊野外啊?啊,贫道想起来了,你们是逃婚出来的,看看贫道这记性。”似乎为了多说几个贫道,半仙一连说了好几个贫道:“依贫道之见,你们还是回去吧,山林里太危险。”
看看小不点又说:“跟祖父当连襟,也比丢了命强啊。”
“道长这是要走了么?”刘剧问道。
“是啊,贫道踏平五湖四海,就为寻找几味灵药,以助贫道突破瓶颈,如此看来已经不用了。不日,贫道就要回黄石寨了。”
“黄石寨?”刘剧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说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知道黄石寨?”那个贫道看见刘剧的脸色有异,开口问道。
刘剧想了想,摇摇头,还是没想起来。
“贫道告辞,你们保重!”
“你们要回家,能不能给我留一把刀”小刘畅看着他们每人腰间挂着一把腰刀,还背着弓箭,开口说道。
“这个没问题,你可是我的贵人,别说是一把刀,这副弓箭也给你们。”半仙今天太愉快了,给一送一。
“我说。半仙道长,你急急忙忙的跑回来,不会就为送外卖一把刀吧”刘畅看他们一副急于离开的架势,赶紧开口,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虽然天快亮了,看快亮不是亮,别说半仙了,当然,半仙文文弱弱的和自己的爹差不多,那四个大汉可是实打实的大汉啊,一个都比爷三加在一起强啊,这黑灯瞎火的万一跑出一个什么野兽,靠我们爷三肯定对付不了。
“是哦”半仙拍拍脑袋,他居然想不起来了:“我跑回来干嘛?我刚才不是被这个熊孩子给气跑了吗?肯定不是只为给他们送把刀。”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吗?”半仙迷糊地问四个跟班。
“你好像只说了一句:‘哎呀,被这熊孩子给蒙了’就回来了。”
“你蒙我了么?”
“我俩又不熟,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我蒙你干什么。”
“不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让我想想。。。好像你们猜到了我要回来。”
“你当然要回来,你那么重的好奇心。”
“你怎么知道我有好奇心?”
“看到一点烟火,就翻山越岭地跑过来,还说你们没有好奇心?”刘畅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那你怎么确定我们不是强盗?万一我们是强盗呢?”
“我祖父很有钱。”刘畅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哦?”那个人微微愣了一下神,随即就反应过来,不仅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很大,在空旷的山谷中传出很远,以至于在远处还引来狼的嚎叫作为回应:“哈哈哈!果然不简单!我张道达,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聪明伶俐的孩子。我知道,你说了半天,其实就是告诉我们,你家很有钱,让我们别杀你们,我们可以拿你们父子找你祖父换钱!我想起来了,我为什么回来,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到底是不是什么人!哈哈哈,别拿你姨奶说事。
你姨奶如果真的想把她妹妹嫁给你,而她本人想嫁给你父亲,
你想想,你祖父还有命在吗?你父亲这一逃,你祖父必然命归黄泉,既然你们是表演这样的一副苦肉计,你们怎么可能这样不顾后果,在这里,你们还没有丝毫的防范手段?”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看到一点火光,就跑过来?我想不完全是好奇心。没有谁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在半夜翻山越岭的。”
“我想到你们可能是采药人,你们知道,我急需找几味药材。一旦天亮,就找不到你们,所以才趁着火光找过来。”
“我把你们当强盗,你把我们当采药人。”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半仙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做了肯定的回答:
“在下张道达,家父张骞,是修道之人。阁下定非常人,可否方便告知在下,高姓大名?”
这个修道的这回是蹲下身来,很认真地看了看这个只有五岁的孩子,然后站起来,十分恭敬地对刘剧行了个大礼。
“你是留侯的后人?!”留侯是谁,那是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良,张子房。大汉初定,就急流勇退,跟随赤松子修仙问道的天下第一聪明人。
“正是”
得到准确的答复,刘剧赶紧肃容整衣,大礼回礼:
“本人刘姓,名剧”
“刘公子,久仰”
见礼之后,虽是荒郊野外,大家还是分主客坐定。
坐定后,张道达并没急得跟刘剧寒暄,而是把注意力放到刘畅的身上,这个小家伙,给他太多、太大的惊喜:
“跟我修道吧,以你的资质,位列仙班只是迟早的事。”
“修道,当神仙?嗯~~不好!”
“为什么?”
“我还想吃肉。我都好多天没吃肉了,嘿嘿。”刘畅不好意思的嘿嘿两声。
天边微微有些发白,黎明就快到来了,四个随从和刘剧的俩儿子都倒在火堆旁呼呼大睡,他们是实在坚持不住了。火堆的火依旧旺盛的燃烧,那是四个随从在睡觉前,加足了干柴。
半仙和刘剧都没有睡,两人依旧在傍火长谈,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
半仙是不好意思睡,自己都是半仙了,怎么能像凡人一样贪嘴嗜睡?而刘剧是不敢睡,倒不是怕他们趁夜溜走,把自己爷三丢在这荒郊野岭,而是怕他们万一起立歹意,拿自己父子三人的脑袋去换钱,他可知道,他的脑袋最少可以换来一个侯爵的爵位。所以,二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我相信孔融七岁知道让梨,但绝对不相信甘罗十二就能为相,甘罗十二为相,也只见于传说,正史并未记载。就算是我的先祖,也要借用所谓的黄石公和刺杀嬴政来彰显自己的名声。今天见到世子,我相信甘罗可以十二就为相国了,世子果非凡人,就凭世子的机智,我敢肯定五岁就可以为相了。”
等他转过头来,看看自己的神童儿子的时候,心里充满慈爱。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但我觉得还不够。”刘畅迷迷瞪瞪,懵懵懂懂的站了起来,他是被尿憋醒,听到他们的谈话,便顺口说道。
这一下,刘剧尴尬得老脸都红了,儿子的脸皮什么时候变这么厚,说你五岁就能当宰相,你居然说还不够?!说你五岁就当皇帝?那不是要你爹我早死?气的又给这小子一巴掌:“你说说,怎么还不够?”
“我、我觉得先生应该多给我们留点。”依旧是闭着眼睛,脑袋一晃一点头。
“留点什么?”刘剧赶紧拉住刘畅,怕他一下子摔倒,这周围都是石头,磕到石头上就麻烦了。
“先生不是说给我们留一箩十二个鸡子吗。十二个真的有点少……不够吃。”
“说什么呐,赶紧去那边洗把脸,清醒清醒!”刘剧这回可真的想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我堂堂的一国太子,自己的儿子居然跟人要鸡蛋,还,还,还嫌少!!!
对面的张道达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找地方撒尿的刘畅,看着哈哈大笑的半仙,笑的东倒西歪的样子,也很生气,就十二个鸡蛋,你至于乐成这个样子么?你们有刀又有箭的,肯定猎物也不少。
刘剧看着大笑不止的张道达,知道是儿子睡迷糊了,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还以为他们在分鸡蛋呢,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混混沌沌地走到水洼边,蹲下来,眼睛闭着把手伸进水中,一股凉意瞬间从手心传到脑门,刘畅不禁打个寒战,睡意一下就清醒很多,赶紧把水往脸上泼了几下,用手抹了一把,算是清醒了。
回来的时候,看见两人都静静地看着火苗出神,谁也没吱声,甩了一下头,把粘在头发上的水珠甩掉,走了过来:
“你们不困么?”
“怎么不困?我们可没有你们父子那么大的胆子,这山里可是听说有狼,说不定还有大虫呢。”
等刘畅再次醒来,已经是快到午时,父亲和二哥都醒了,不感到意外的是,半仙不在了,而让他感到意外是,半仙的四个随从中的两个还在。
一个抱着刀站在一个巨石上,而另一个在火堆上烧烤着什么东西,久违的肉香四处飘荡。
“张…真人呢?”本来想说张半仙,话到嘴边,觉得不妥,改成真人。
“已经走了。”
“走了?那…他俩?”
“张道长走的时候,特意把他俩留了下来,跟随我们一起”
“烤什么呢?这么香。”
“小公子,你不是说了一晚上要吃肉吗?狼肉就别想了,将就吃兔子肉吧”
吃完饭,时间已经过了午时,他们必须找个栖身之地了,不能再像昨天一样,在野外露宿,于是一行人再次起身,向密林深处走去。
秋天的森林,不像春天那样生机盎然,从远处看去,整个山林,有红色、有绿色、也有黄色,就像是生病了;很多树的叶子开始枯萎,树枝已经迫不及待地脱下一身绿装,光秃秃的站在那里,等到风雪的到来。小动物倒是不少,尤其是小松鼠,几乎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在寻找过冬的食物。
刘畅的心情不错,饱饱的吃了一顿肉,精力充沛,拿着一截树枝,不时的拍打身边的矮树丛,看着时不时被惊扰得仓皇逃窜的松鼠,激动不已。父亲刘剧拉着二哥走在中间,走在最前面的和最后面的是张真人留给他们的俩随从,现在充当他们父子的护卫,一个开路,一个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