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传送门关闭了，但没完全关闭。

这便是负责研究传送门的科学家给出的回答，让杨天易有些费解。

“不是我质疑各位的专业水准，但有人能给我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关闭了，但没完全关闭’？”

这个很难，但不完全难的问题顿时让实验室里的众科学家面面相觑起来——搞研究他们在行，但是将他们的毕生所学浓缩成几句通俗易懂的话，的确没那么容易。

最后还是负责这个实验室的科研主管站了出来，递给杨天易一个可以播放全息投影的平板，邀请他前往实验室外边走边说。

......

“老板，您觉得深渊和我们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这......”杨天易略一思索，觉着这个问题有些意思。要说不同，那肯定是有的，而且是很大的不同。

这一点从被活捉的魔将波佐身上就可以轻松看出，深渊和人类世界的自然环境天差地别——前者是充满了高温火海和硫磺岩浆的黑色世界，而后者是鸟语花香，适合居住的存在。

“和您一样，一开始我们也认为深渊的环境是亘古不变的。就像我们人类从地球上诞生一样，恶魔也是从环境恶劣的深渊一步步摸爬滚打，从单细胞或是不知什么形态的存在形式进化为了和人类一样的智慧种族，高等生命。”

“直到我们发现了这个。”

随着主管轻点他手中的平板，杨天易的平板也投影出一个圆球形的存在，但在圆球光滑的表面布满了类似尖刺的小颗粒，让原本应该十分圆润的球形变得无比狰狞，就像是人体中的病毒一般，充满了对生命的无限恶意。

“这是，恶魔身上携带的病毒？”

杨天易观察了一下这个圆球的造型，脑海中出现了许多猜想。

“不，这是深渊空气中的一种细小颗粒物，直径只有几微米甚至更小，就像是我们世界因为发达工业产生的空气污染物一样无处不在。但相比较而言，这种颗粒在深渊空气中的浓度远比我们的污染物要高。”

“过高的浓度导致了它们已经成为深渊空气的一部分，如果呼吸的空气中失去了这种颗粒，恶魔的生理机能也会因此衰弱不少，就像是得了某种水土不服的症状一样。”

杨天易点了点头，表示目前为止的讲解还在他的理解范围内——但接下来科研主管的话彻底吓到了他。

一句话，便让自穿越以来从未感受过真正恐惧的杨天易如坠冰窟，一股寒气仿佛电流一般瞬间击穿了他的脊椎，让他的背部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种颗粒物的构成，有被人为改造过的痕迹。”

“什么！”

难以置信地转动了一下平板上的那个圆球状全息投影，杨天易眉头紧皱起来。不等他发问，科研主管便耐心地解释起来。

“我们一开始也不相信会有人或者文明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回想起当时实验室内鸦雀无声的情景，科研主管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就像是在这些颗粒物上进行雕刻和手术一样，某些存在给这些原本光滑无比的颗粒安上了尖刺，让它们从对人体无害的物质转变为了要命的毒气。”

“如果您要问我是如何判断出这些颗粒是被改造过的，我只能说，电子显微镜不会说谎。在对数千枚这样的细小颗粒进行逐个比对之后，它们是自然形成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让我猜猜，恶魔也被改造过？”

“差不多。”科研主管用手指了指杨天易面前的圆球。显然，这就是导致恶魔变异的罪魁祸首。

“在解剖了若干所谓高等和低等恶魔之后，我们在它们全身上下的所有器官中都发现了这样的颗粒物残留。”

“也正因为世代呼吸这样的颗粒物，导致恶魔一族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就拿最简单的来说，它们的肺部。”

科研主管轻点平板，更换了全息投影的画面，让杨天易面前的黑色刺球变成了一具漆黑丑陋的肺部。

谷“当吸与不吸决定了生死的时候，我相信对当时的大多数恶魔来说，除了带着痛苦与厌恶继续呼吸这些充满异样的空气，他们没有更多的选择。”

“也许会有很多恶魔承受不住颗粒入体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痛苦，选择了自我了断。但显然，更多的恶魔活了下来，在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进化和变异之后，成为了现在的恶魔一族。”

“而当时也许是类人型的智慧生命，进化为了现在的高等恶魔；那些智力低下的兽类和昆虫，则变成了体型巨大，唯命是从的低等恶魔。”

随着科研主管愈发深入的讲解，边走边聊的两人来到了前线科研基地的大门处。

透过占据了整个一层的巨大玻璃窗户，他们的目光轻松跨越了基地前被清空的平地，凝视着峡谷入口处依然在涌动的深渊雾气。

“正如您所见的那样，在深渊那一头的穆古尔帝国关闭了传送门之后，就没有更多的雾气涌入这个世界了。幸好深渊空气的质量相较这个世界来说较为沉重，并且十分粘稠不易稀释，因此短期内无需担心雾气会扩散开来。”

“并且最有趣的是。”

科研主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扭过头问道：“您还记得那时被派入峡谷进行侦察的失联机器人和无人机吗？”

“嗯，我记得。”

杨天易点了点头，表示他当然记得这个他为数不多的失误。也正是在确定了机器人和无人机彻底失联之后，他才对全军下达了不得擅自闯入峡谷一步的命令。

“那不是因为雾气里有什么强大的魔物，而是因为雾气本身！”

主管将自己的平板递给杨天易，上面播放着一队从极乐空间世界送来的实验人员进入峡谷后的录像——这些本就是死囚的家伙让科研人员们用起来很是舒心，一点儿负罪感都没有。

在进行了数次无线信号传输均无果的前提下，录制视频的方式采用了古老但实用的有线连接。而只有使用了有线连接的这一次实验，实验品们才成功地将画面传输了出来。

从有些摇晃的画面中可以看出，当排成一队的五个实验者进入雾气之后，光线和能见度肉眼可见地降低了下来，并且视频中的画面也开始像是被干扰了一般，变得有些模糊。

但相比无线传输出来的一堆雪花，这已经足以让研究员们心满意足了。

当实验者们惴惴不安地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视频画面中出现了机器人和无人机静止不动的躯体和坠毁的残骸，它们的内部电路都出现了大量短路并被烧毁，并且因为吸附在电路上的细小颗粒难以修复。

并且Z-1机器人独立供电的头部传感器虽然因为密封措施良好未被烧毁，但却也接收不到来自外界的信号，只能徒劳地旋转，一遍又一遍搜集着周围方圆几十米的环境数据。

此时从外界用肉眼观察，他们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有依旧在移动的视频画面可以证明实验者们还没有出事。

最后的结果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

在阴森诡异的气氛中，实验者们成功抵达了先前机器人和无人机都没能抵达的地方，证明了这些雾气中既没有可怕的杀人恶魔，也没有研究员们猜想得那般危险。

也多亏了这些死囚冒着生命危险提取出来的高浓度深渊空气样本，前线科研基地才收获了众多的实验成果。

“这么说，富含颗粒物的深渊空气就像是时刻散发着电磁干扰的信号屏蔽器和石墨纤维团，让所有的无线设备和有线电路都失去了作用。即便是施加了重重防护的有线设备，也很难做到完美运行。”

“正是如此，因此即便深渊传送门没有关闭并且可以双向传送，集团想要发起反攻战争的话，也需要很长时间的物资筹备和缜密的计划。”

杨天易扫了一眼平板上暂停的画面，问出了他心中那个还未被解答的疑惑。

“先前那句‘深渊传送门关闭了，但没完全关闭’，恕我还没理解。”

“哈哈，老板不要着急。”

主管哈哈一笑之后眨了眨眼睛，表示接下来他所说的话，才是实验室上百研究员辛苦了一个月研究出的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