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格丽娜再一次抽出小刀打算割断安全带时，阿德勒不耐烦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了！铃，直接去碉堡！”

被强行从直升机残骸快进拉扯到第一个岔道口的她打开了这次直接镶嵌在路口石壁上的铁门，一步便踏入了先前的会议室中，却只看见了阿德勒的身影。

“你是现在唯一知道珀尔修斯下落的人，你知道他会在哪里引爆核弹！”

“他在哪里！铃！”

“砰！”

随着阿德勒双手重重拍在会议桌上，安格丽娜眼前景象一阵变换，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内突然多出了几个看不清面目的人正襟危坐，认真倾听着一名老者的发言。

“同志。”

“美利坚和它的邪恶盟友正在吞噬我们所珍视的事物，这个威胁持续弱化着我们的领袖和国家。”

“既然旁人选择袖手旁观，那么我珀尔修斯在道德上就有义务采取行动。”

“我们很快就能拿到美利坚的核弹。”

绕着会议桌走了一圈的珀尔修斯来到安格丽娜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道：“那将是带领我们通往最终胜利的关键，等到我们控制了所有的绿灯装置之后，我们就可以安全地待在索洛维茨基，并引爆所有的核弹。”

“索洛维茨基......”

与这些记忆一同恢复的还有她在特拉布宗机场被群星佣兵们救下，然后被代表中情局的阿德勒带走进行审问和洗脑的全部过程。

阿德勒的确参加过越战，而她没有，她脑中的那些画面，那些逼真的场景都是中情局使用了阿德勒的经历作为模板精心构建的，为的就是利用这段被植入的虚假记忆让她和黑色行动小组之间形成共同的羁绊，从而建立信任。

也多亏了她异于常人的大脑和恢复能力，才没有被中情局残酷的洗脑手段给折磨崩溃。

她也想起了当所谓的MK计划开始执行时，阿德勒和帕克一次次站在遍体鳞伤的她面前，从他们口中吐出的对话。

“将受试者的意志粉碎，抹除她原有的记忆是个很困难又煎熬的过程。”

“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你需要一个可以触发植入记忆的暗号。”

“我们有任务要完成。”

“记忆植入已经完成，现在我们只需要给受试者取个名字了。”

“铃（Bell）。”

......

当安格丽娜缓缓睁开眼睛时，她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解，迷茫和混乱。

短时间内重新恢复大量记忆的副作用十分明显，她感到自己的脑袋不仅酸痛并且沉重无比。

而医疗床边等候多时的阿德勒直接抓住了她的衣领，低声吼道：“铃！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珀尔修斯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他在哪里！”

在队员面前很少开口的安格丽娜嘴唇微张，用她那特有的沙哑嗓音问道：“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你不肯配合，待会儿会有更惨烈的事情在等着你！”

还以为安格丽娜已经完全恢复过来的阿德勒揪住她的领子大声威胁着，但一旁作为女人情感细腻的帕克看出了她眼神中的迷茫。

于是她抬手示意阿德勒松开，接过话茬温和地解释道：“铃，你曾经是珀尔修斯手下的特工，他的副手阿拉什-卡迪瓦在土耳其的机场上背叛了你，是他朝你开枪，并弃你于不顾。”

看到帕克手中拿着的那份印着血迹的机密文件，安格丽娜强忍着头痛回忆起了那时的场景。在特拉布宗机场的跑道上，她和阿拉什两人在吉普车上的对话，以及对方下车之后抽出手枪想要杀死她，群星佣兵的突然出现和阿德勒众人的半路截胡。

现在，她都想起来了。

但这又能怎样呢？作为苏维埃的王牌特工，她不想透露任何有关珀尔修斯的信息，但虚假记忆对她造成的影响实在太深，让她都不由得开始怀疑其实阿德勒等人是在用计中计欺骗自己。

也许她就是如假包换的军情六处干员铃，并且还和帕克做过好几年的同事以至于自己都学会了一点伦敦腔。

“我不相信你们，因为这些记忆对我来说太真实了......”

没想到MK计划的效果如此强烈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安格丽娜。

最后还是阿德勒叹了口气后强行忍住心中的焦虑，用一种尽可能缓和的语气说道：“铃，中情局的确对你进行了改造。我们捏造了你的出身，你的职业生涯，你的生活。因为是虚假的，所以在细节上并不完美，这一点相信你也能感觉到，有时你会无法回忆起加入行动小组前你的个人生活。”

“让你拥有一个军情六处的出身是帕克的主意，如果说在MK计划中我和你是战友，那么她和你就是情报工作上的合作伙伴。这样可以加深我们之间的关系，从而更好地唤醒你的深层记忆。”

随着阿德勒和帕克一阵解释后，头痛稍微缓解了一些的安格丽娜低下了头，失落地问道：“所以其实我从来没去过越南，这些都是你的记忆。告诉我，阿德勒。”

“你算是幸运了，这些记忆只陪伴你度过了几个月的时间，而我已经和它们斗争了几十年了。”

这个算是变相回答了自己问题的答案让她微微抬头，盯着阿德勒的眼睛问出了新的问题。

“所以你们在用尽了所有的常规手段，发现我还是不肯合作之后就把我变成了‘另一个人’？用这种方法套取我脑子里的情报？”

随着众人的一阵沉默，安格丽娜苦笑一声后问出了她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都告诉了你们什么？”

感觉对方态度有些松动的阿德勒暗自窃喜，但他没有选择单刀直入，而是换了种说法继续安抚着她的情绪。

“铃，或者说安格丽娜，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痛恨我们的所作所为。我知道，这种手段对任何人来说都无法接受，或者说太过残忍了。”

“但我不希望你原谅我们，我只是需要你看清现在的局势有多么危急。你将要做出的决定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关乎到欧洲成百上千万人的生命！他们都是无辜的！”

“我们必须阻止那个想要毁灭一切的家伙，而且我敢说如果事情到了最后关头，他会不惜抛弃所有的同伴，包括你在内。”

“你好好想想，为了一个这样的人牺牲自己和数以万计的生命是否值得。”

“所以告诉我吧，珀尔修斯在哪里？”

安格丽娜扫视着床边众人或焦急，或期待，或厌恶的目光，她终于理解并明白为什么不论自己在任务中如何努力也无法融入团队，无法真正取得队员们真心实意的信任。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是个外人。

再一次的，她的眼前浮现出当时会议室内的情形，头发和胡须皆已花白的珀尔修斯用双手在空气中比划出一个无形的椭圆，也许是在暗示绿灯装置爆炸时产生的核子火球，也许是在暗示至高苏维埃即将席卷全球。

但这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铃，你现在有机会选择你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珀尔修斯在哪里？”

在意识世界短暂停留了一会儿的安格丽娜发现她并没有真的回到会议室，回到同志们的身边，她的边上都是美利坚最冷血，最致命的特工。除了不在此处的加兰德-杨之外，安格丽娜已经对黑色行动小组不抱任何期望了。

当“索洛维茨基”这个位于北冰洋白海沿岸的群岛地名在耳边回响起来时，安格丽娜在心中微微一笑，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们在苏维埃乌克兰的杜格雷达阵列，珀尔修斯会用其中一台代号为‘杜格-1’的雷达阵列发送引爆信号。”

“杜格......”

低声复述了一边这个地名，阿德勒点了点头后朝众人命令道：“莱扎，打电话给华盛顿请求支援，所有人收拾装备，我们立刻出发！”

一边发布命令，阿德勒一边松开束缚住安格丽娜的皮带，将其一把从床上拉了起来。

“铃，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来吧！你依然是我们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