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儿找到她，同她提起老夫人最近常常去后花园中闲逛，凌卿绾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细心如她，怎么会想不到，老夫人这是在思念刘嬷嬷。

“刘嬷嬷照顾了祖母这么多年，对祖母早就有感情了。她走之前，还专门来兰苑与我告别。当初祖母是鬼迷心窍，听信了凌楚楚的话，现在她看清楚凌楚楚的为人了，想念刘嬷嬷也是情理之中。”

不仅老夫人，凌卿绾也有些想念刘嬷嬷。

“我知道了，我派人下去查。”凌霄温声答应道。

刘嬷嬷毕竟是从凌府出去的，又是凌府的老人，她离开后去了哪里，稍一查就能知晓。

老夫人中风后三五日，凌峰回到京城。

一下马车，他便直奔福禄轩。

如今的老夫人眼嘴歪曲，说不出话。无论做什么都要人在旁边看顾，看上去格外凄凉。

凌峰进来时见到此幕，心里咯噔一下。

“娘！”

他快步跑到床榻前，跪下抓住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无法说话，只能用尽所有气力的呼喊。她缓缓伸手，摸了摸凌峰的头。

凌峰眼圈泛红。

“娘，是儿子不好，没有陪在您身边。”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才去魏洲半年，回来后老夫人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当初的老夫人可是神采奕奕，身体十分健康。

老夫人仍用力叫唤着，情绪激动不已。凌峰在床榻边陪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夫人呢？我不在的日子她是怎么操持的后院？怎么把我娘照顾成这副模样的？”

出了房门，凌峰换了一副模样。

方才的温柔谦逊不在，他一提到凌沈氏，便是一肚子的气。

程曼的事情曝光，他求将军府帮忙，沈家见死不救，任他自生自灭的事情，他可一点没有忘记。

还有凌卿绾和凌霄，要不是有他们在，凌府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尤其凌卿绾。

凌峰一想到凌卿绾，便是一肚子的怒气。

“回老爷的话，夫人知道您今日回来，一直在大厅候着的。”管家如实禀报。

刚才凌峰担心老夫人身体，一进来就直奔后院，又抄了近路，并未经过凌沈氏。

“正好，我也有事要问问她。”凌峰冷哼。

凌沈氏、凌卿绾和凌霄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

按照规矩，凌峰回家，几人也该是要等着的。凌卿绾虽然不待见凌峰，但规矩是规矩，她并无怨言。

等了好一会儿，凌峰不紧不慢进到大厅。

“老爷去看过老夫人了？”凌沈氏语气温和。

“我可是要谢谢你，没害我娘丢掉性命？”凌峰冷哼一声，愤然甩袖，一屁股坐到座椅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凌沈氏不解。

“我走时，我娘身体还好着，回来她便成了这副模样，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是怎么对待的我娘？”凌峰狠狠瞪了凌沈氏一眼。

“爹，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娘对祖母如何，府里人都看得清楚。您在指责娘之前，还请先问过人，确认了再说。”

凌霄气不过，开口帮凌沈氏说话。

“连你也要和我作对？”凌峰训斥凌霄。

凌霄眉头紧皱。

“你虽是沈将军的外孙，但也是我凌府的大公子！你怎么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和你爹作对？”凌峰气极。

反了！这个家反了！

有一个凌卿绾已经够他受的了，结果凌霄也被凌卿绾拉拢。

“什么叫霄儿虽然是沈将军的外孙？将军府惹了你？还是我爹惹了你？”凌沈氏气极。

她对凌峰本就有怨气，现下见凌峰居然阴阳怪气指责起沈承洲，凌沈氏再是忍不住，回怼凌峰。

此话一出，不仅凌峰，连凌卿绾也震惊住了。

记忆里，凌沈氏性子可是温和得很。尤其对凌峰，更是百般迁就。像今日这般和凌峰当面对峙，还是头一回。

“你爹当初对我见死不救，那就是没把我当家里人。”凌峰冷哼。

他每次想到这件事情就生气。

“所以呢？我爹该怎么做才好？未必你因私藏情妇被发现，我爹还要出手救你，跟你说你做对？”凌沈氏气势汹汹对上凌峰的眼睛。

“凌峰，我告诉你。你离开京城这段时间，我们都有用心对待老夫人，并未有过任何疏忽。凌府破败，你的俸禄缩减，后院入不敷出，也是我用我的嫁妆填的窟窿。现在凌府上下能够吃饱穿暖，每月有银子拿，都得归功我和绾绾。你不感谢也就罢了，左右我是凌府的夫人，操持好后院是应该的。但你执意说我欺负老夫人，害老夫人中风，可就叫我心凉了。”

凌沈氏本无意和凌霄说得太多，可又担心凌峰误会，把气撒到她一双儿女身上。

“你……！”

凌峰惊讶于一向温柔的凌沈氏今日居然敢当着他面指责他，但凌沈氏又说得没错。

他的确私藏情妇没错，凌府落败也的确与他大有关联。

见凌沈氏说完，凌卿绾起身，搀扶住凌沈氏。不远处朴嬷嬷见凌卿绾看她，心中了然，也跟了上来。

“娘今日起的早，辛苦了，莫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其余的事情交给哥哥和我就好。”

凌卿绾温柔极了。

凌沈氏的确是累了。她揉了揉太阳穴，便随朴嬷嬷出去了。

“爹，您也是急着去休息吗？”

见凌沈氏走了，凌峰也准备离开。凌卿绾喊住他。

“我是凌府的一家之主，我要做什么，还需要跟你一个小辈通报吗？”凌峰神色阴沉。

方才已经在凌沈氏那受了气了，凌峰本就心情郁闷。

“父亲言重了。”凌卿绾嘴角微微上扬。

“我只是想给父亲提个醒。既然您回了京城，那两个丫鬟也该做处置了。”

听到凌卿绾提及两个丫鬟，凌峰神色一垮。

“您私藏情妇的事情已经在上京城出过一次丑了，恐怕不想再被人笑一回吧？”见凌峰心虚，凌卿绾趁热打铁，再次嘲讽道。

凌峰的脸瞬时黑得彻底。

“凌卿绾，你在威胁我。”

“我是在提醒您，怕您在同一个坑里又栽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