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记得凌卿绾上次见乔儿，她还是前院扫地的丫头。生得又黑又瘦，不算讨喜。

那时老夫人刚答应凌卿绾，从此不干涉府中事务，安心在福禄轩享受晚年。但凌卿绾总归是有些担心。毕竟老夫人的心还在凌楚楚身上。

只要凌楚楚折腾，老夫人恐怕还是会帮着她。

所以，凌卿绾想到在福禄轩安一个自己人。

但福禄轩的人大多伺候老夫人好些年，早已经养得忠心耿耿。也是机缘巧合下，凌卿绾看见了乔儿。

她有心提拔乔儿，便告诉了老夫人的脾性和喜好，剩下的，就看乔儿自己的造化。没想到乔儿竟如此成功。短短几月，她就成了老夫人跟前的红人。

现在老夫人身边有了乔儿，对凌楚楚再不似从前那般亲切。再加之凌楚楚本性就坏，老夫人也愈加看透了她。

“你怎么这时候跑来找我了？”凌卿绾笑着问道。

“奴婢去厨房给老夫人备菜，抽空来跟您打声招呼。”乔儿回应。

“看来你已经取得老夫人信任，成为她身边的一把手了。”凌卿绾对此十分欣慰。

“是因为小姐的栽培，奴婢才得以成功。”乔儿谦逊。

“我当初只是跟你说了几句老夫人的喜好，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你聪明。”凌卿绾眉目之间满是温柔。

二人不痛不痒寒暄了几句。

“对了，小姐，方才大小姐来了趟福禄轩。”乔儿告诉凌卿绾。

“她去福禄轩做什么？要钱？”凌卿绾嗤笑。

她对凌楚楚还是十分了解的。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凌楚楚从未变过，一直都是贪财自私之人。

“若是只为了要钱，老夫人也不会这么烦心了。”乔儿摇了摇头。“奴婢当时在院子外面，听不大清楚，依稀只记得大小姐提到了嫁妆二字。”

嫁妆？

凌卿绾眸中骤然闪过一道凌厉。

乔儿还有事情要做，同凌卿绾打完招呼，她便匆匆离去。

凌卿绾神情愈加严肃。

“小姐，今日下午，夫人才来兰苑跟您提过嫁妆的事宜，之后那凌楚楚就去找老夫人谈论起嫁妆来。她这听到消息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吧。”朴嬷嬷感慨。

“我也是这样想的。”凌卿绾眉头紧皱。

她怀疑，兰苑亦或是凌沈氏那边出了奸细。

“朴嬷嬷，你让红裳跟你一起，去查查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给凌楚楚泄露了消息。”

“奴婢这就去办！”朴嬷嬷立即答应下来。

这两个地方朴嬷嬷都待过，她很是熟悉，红裳又是个机灵的。不出半个时辰，二人便揪出了告密的人。

原来是凌沈氏院子一个打杂的婆子。

凌卿绾一行人找到庄婆子时，庄婆子并未反抗，一看见凌卿绾，她就跪了下来。

如此，也无需问她是不是了。左右她已经承认了。

“庄婆子，怎么是你……”

朴嬷嬷长叹了一口气。

庄婆子在凌沈氏身边待了二十余年，与朴嬷嬷也算是老相识。别说朴嬷嬷，连凌卿绾都不敢相信，庄婆子会帮着凌楚楚做事。

“是奴婢鬼迷心窍，起了歹心，奴婢对不起夫人和小姐，奴婢罪该万死啊！”庄婆子哽咽。

凌卿绾眉头紧皱。

“庄婆婆，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着凌楚楚，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就说吧，庄婆子。小姐既然问到你身上，即便你不说，她也能查出来的。”见庄婆子犹豫，朴嬷嬷劝她。

之后，庄婆子就将自己为何帮着凌楚楚的事情告诉了凌卿绾。

原来，庄婆子育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因为是老来得子，庄婆子和她丈夫都很是宠着小儿子，故而将小儿子惯得无法无天，成了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虽说小儿子没什么本事，但也没坏心眼，庄婆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原本她小儿子还娶了个媳妇，生了个闺女，结果儿媳妇嫌小儿子游手好闲，没出息，闹着写了休书。

小儿子和他闺女从此以后就一直啃庄婆子的老。

结果前段时间，不知道怎的，小儿子沾染上了赌博，输了好些银子。还不上，只能找庄婆子。庄婆子哪里来这么多钱。正愁着，凌楚楚找上了她，说是可以给她银子。

庄婆子病急乱投医，只好答应了。

“庄婆婆，你可有想过，现在凌府不比从前还是侯府的时候，每个院子的月例都少了许多。凌楚楚自己用的银子都不够，哪里来的银子帮您儿子还钱？”凌卿绾语气温柔，又夹杂了几丝无奈。

庄婆子一愣，这才想明白。

“您儿子欠了多少银子？”凌卿绾又问。

“五千两。”庄婆子告诉凌卿绾。

五千两？把凌楚楚卖了都凑不到这么多。她也就只能骗骗庄婆子这样单纯的。

“那您可确信您儿子真赌输了这么多？”

“奴婢倒是没有亲眼见过。但前些日子，确实有人来家里讨债的，奴婢的丈夫同奴婢说过。后头答应帮大小姐，那些债主就没有再来找过。”庄婆子心里仍然残存了一点希冀。

最起码，她儿子没有骗她。

凌卿绾把事情问清楚了，便不再和庄婆子多说，只让朴嬷嬷将庄婆子带去柴房关上，等明日再做打算。

这件事情，她得细细调查。

翌日。

朴嬷嬷来开房门，看见里面场景，顿时惊得瞠目结舌。

庄婆子死了，死状凄惨。

柴房里只有镰刀和柴火，庄婆子是用镰刀割断了自己的手腕。朴嬷嬷看见时，她已经倒在血泊中，且血已经干涸了。

得知庄婆子自缢，凌沈氏亦是万分难过，更是下达命令，对庄婆子厚葬。

与此同时，凌卿绾前两日派明月调查的事情，也已经有了结果。

“小姐，如您所料，庄婆婆的儿子并未染上赌博，他是被凌楚楚拉拢，帮凌楚楚欺骗庄婆婆，让庄婆婆给凌楚楚办事的。”明月告诉凌卿绾。

凌卿绾心头一颤。

就算是早已经做好准备，在确认真相后，凌卿绾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没想到……庄婆婆最后是被自己的儿子联手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