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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不死堂

灵界此间录 鸢尾丶躬行 6875 2023-09-04 13:39

  

  在不远不近的年代。

天空阴沉,雨点在黑色的天空中萧瑟的和风一样,可那雨点就是扎人,一点一滴都扎的人难以承受。

须臾雷鸣,电闪永恒,那白色的灼蛇在天空之中呐喊咆哮,蜿蜒游走,浮于云端,轰响人间,震慑万家灯火,威压千百魂灵。

一只奔腾的黑马倒是也衬了这奇绝的雷鸣,一哭穿过荆棘的相拥,健硕的马腿在黑色的泥沼里飞也似的抬起,生怕和这个污浊的世界有半点的沾粘。

“架!”挥舞的绳鞭从黑色的荆棘中如利剑般刺穿而来,拍打在黑马的身上,犹如那电闪雷鸣般响彻天空。

“快点!你这畜生!要是误了事,你可没完!”那挥鞭的马夫单独的左眼上绑着黑色的绸带湿的彻底,那能够看得见的右眼却也是被风雨扎的鲜红。

黑马嘶鸣,那一辆颠簸的木车才从荆棘地里奔腾而出,这也才算是真正的,从荆棘里出来,那狭小的木车在黑马与荆棘的拉扯下歪歪扭扭,上面被一片早已经污泥浊血的白布遮盖,歪七扭八的,才能见到,有一些“东西”,被叠放在了上面。

“该死的!”

独眼马夫破口大骂,一口的污泥浊牙也在白色的闪电之下闪亮的如尖刺的倒钩。

绳鞭再挥,那马儿才吃痛,顾不得什么绳索的勾崩之势,一下子从泥潭里飞跃而出,连带着那马夫的与那小车上的“东西”飞跃起来。

“你给我小心点!畜生!”独眼马夫又是一鞭,猛拉缰绳稳住自己,却也在这一鞭下,飞快的冲了出去,那车上的东西架不住这份飞驰的颠簸,一个“东西”从白血的布中咕噜噜的滚落了下来,带着废铁和刀剑的碰撞,也就落在了沼泽之中,与荆棘作伴。

白色的游蛇在天空中狂怒,而那个滚落下来的“东西”也才能够接受看得见那已经死去的双眼,未有瞑目,身上的铠甲反光,像是灵光的闪电一齐滚落下来,从它那被闪电照亮的眼眸里,那马车奔腾而去,再也不会返回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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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你至少害我少了一段逍遥快活的日子!”独眼的马夫咒骂着自己正在雷鸣之中狂奔的马车,回头看去,那掉落的“东西”身上散发出的红光让他的愤怒更加强盛。

他那血丝满布的眼睛转而看向了马车上其他的“东西”,他颇有些欣慰的强忍着愤怒,咬牙切齿道:“要是丢了这样,你就,给我死在这里吧!臭马!”

他反手又是一鞭,猛的回头,他穿了太久的衣服上满是斑驳的浊泥,在雨水的冲刷下稍微留了点白色的痕迹,青苔与他腰间的锁链几乎是相伴相生,还有那一把精致的带有红宝石的刀柄插在靴子的边缘,他的全身,几乎没有一样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但是他没有要那些“东西”的铠甲。

他甚至是像一个乞丐,只不过乞丐不会有黑色的骏马,也不会有一辆可以拉货物的小车。

他的邋遢和身上显而易见的污垢即使是在这般猛烈的暴雨中也难以清洗。

他的头发被藏在一顶破旧的三尖角帽子里,那残破的也如同乞丐的帽子几乎和他的身上最不搭噶。

还有,那马车上的各种各样的铁器,也自然是,不曾属于他。

铁剑发光,铁甲方净,铁刃无锋,铁锤如石,铁靴走泥,还有那一具又一具曾经握着穿着戴着那些铁器的“东西”们,歪七扭八的厉害,在奔腾的小车上的,颠簸的左右碰撞,发出铿锵的响声。

而就在这些铁器的正中央,被白血的布匹包裹住的另外一样长方形的“物件”才是他最为珍贵的“宝物”。

他刚刚,看的也是它。

这长方形的“宝物”硕大无比,六条手腕粗的铁链强行的绕过它的全身,带着鲜红的血印还有难以看得清的纹路,还有大把大把的玛瑙石,金银的缠丝汇聚的图画,都把这个“宝物”的价值彰显的难以预测。

这也意味着,独眼的马夫,就要,发财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东西”掉落下去的时候,他无端的咒骂,也是快马加鞭,赶往这件“宝物”最适合它的地方。

闪电刺目,独眼马夫也睁着他硕大的右眼,用极巨收缩的红色瞳仁紧紧的盯着前方。

山崖山巅,这山路蜿蜒曲折,电闪雷鸣,也难以抵挡的住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暴雨。

“该死该死该死!再快点!畜生!”独眼马夫挥鞭如雨,就像是一个狂怒的暴君,挥舞着手上的长鞭,将匍匐在地的马儿打一个不死不休。

马儿嘶鸣不止,却也再难提速,好在目的地就在眼前,马儿的嘶鸣声也随着目的地的到来而停歇。

那是一座黑色的小钟楼,钟楼并不高,摸约三层楼高,底下却也是一个已经废弃的大教堂,教堂的神像上流着斑驳的血泪,它们健硕的身体和张开双臂拥抱世间的模样更加的讽刺着一个又一个以这座小城市大教堂为生的,“怪物们”。

“畜生!畜生!”独眼马夫踢了两下那停下的马儿,那马儿吃痛,被踢了便往后退,摇晃的脑袋在暴雨中眨着双眼。

“呦!这不是西蒙尼嘛!你又来了?”一个腰间别着一把黑铁剑刃的军士走过来打了招呼,用一种非常玩味的口吻说道:“这一次,可别让我们吃了个空屁……拍拍屁股走人了哦~”

那穿着黑色铠甲的军士站在独眼马夫西蒙尼的旁边,才能够看到西蒙尼的矮小,还有他止不住的邋遢模样。

“希诺阔斯长官,您真会说笑。”西蒙尼矮小又驼背的身子自然是不那么俊郎,在挺拔又俊郎的军士面前,就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丑怪。

希诺阔斯的金发如此的耀眼,碧蓝的眼睛也是雪亮的,没有半点的污浊,清澈的像是一弯水流。

西蒙尼搓着自己苍老的粗糙的手,在马儿的喘息声里,用一种非常怪的声音眯着眼睛讪笑道:“这一次,除了平常的铠甲之外,还有一件,一定会让庞纳波将军高兴的东西~还请你,放我进去~嘿嘿……”

西蒙尼那张皱巴巴的脸笑起来自是难堪,但是他手上拿了一个金晃晃的硬币出来,抓了希诺阔斯的手就可以往他手心放。

“如果,我们将军不满意,我可不会给你收尸的!”希诺阔斯拿了金币,往自己铠甲的腰间口袋里一塞,整个人都更加挺拔了许多,一边走开,一边吩咐守着这座教堂大门的守卫放行。

“谢谢你!希诺阔斯长官!”

西蒙尼明显是在感谢希诺阔斯放行,却也像是在回答希诺阔斯不会给他收尸的警言,希诺阔斯明显因为自己的妙言和西蒙尼的妙语而笑了一声。

他哼了一声,将铠甲端正,站立在了一旁,像是从未见过西蒙尼一样,看着那不知道在看哪里的士兵说道:“你应该感谢你自己。”

“是,是。”西蒙尼像是一只猴子一样翻身上马,那马儿被西蒙尼极长的指甲抓疼,颤抖两下,带着西蒙尼和西蒙尼的宝藏缓缓的走过那守着这段路的士兵。

同样教堂的路,就是这么一段距离,但是也是唯一一条正常的路。

暴怒的雨天,也只有西蒙尼这样的亡命之徒会有出现在这里,带着他的宝物,西蒙尼穿过悠长的巷道,在一片漆黑里,见到了教堂巷道内那一双双枯骨般的眼睛,还有那些如枯骨一般的躯壳。

它们并没有比西蒙尼的“宝物们”好上多少,只是,它们还活着,而他车上的“东西”们,却已经在发臭。

它们很快就会被蛆虫啃食,如果不是西蒙尼,这些“东西”或许永远会被埋藏在战场上。

铁会生锈,血会流干,人会死尽,呻吟声自会断绝。

包括这狭小而漆黑的廊道里,也有着无数,不痛不痒的求救的呻吟。

“救救我们吧……求你了……”那些绝望的“东西”们的眼神一个紧接着哀求着西蒙尼,却也只能得到西蒙尼的谩骂。

西蒙尼的屁股在黑马的背上坐着,脚却在踩那些有气无力的“东西”们伸过来的白骨。

“该死的东西!滚开!别挡住我的去路!你们早就该死了!”西蒙尼几乎是暴跳如雷,因为他看到一只白骨的手正在廊道里想要触摸他的黑马,还有那车上的,他的“宝贝”。

“该死的东西!给我!滚蛋!”西蒙尼掏出了靴子上的锁链刀,一个锁链甩出,那把锋利刀便也直击白骨,将那苍老的白骨击碎。

他本来还想再说着什么鬼话谩骂,廊道也很快,到了尽头,那些呻吟着呼声的白骨们也才断绝了念想。

它们好像出不了这廊道,堆积在通往教堂的廊道里,也就成了西蒙尼最为烦人的一段路程。

闪电能够击倒这里的任何一处墙壁,破败显现,脏乱的一切也才得到了不少的光亮。

教堂的内部,也才真正的有那么一点别样的生气人的生气,因为这里有着人类使用的火焰,篝火,还有,篝火里更为绝望人类的眼神。

西蒙尼的马车一步又一步,一个轮子又一个轮子的前进,那些篝火和骨瘦如柴的躯壳才能一点点的看过来。

还有那一根又一根教堂的白柱后面,一个又一个已经饿的昏厥过去的将要成为尸体的“东西”。

这些“东西”并没有保留住人类的渴望,只是因为他们已经被锁链捆绑,还有,他们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也是自然,因为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

所有患了不死症的人,都在这里,享受着来自人间地狱的最后一念。

穿过廊道,穿过廊道连接的前厅,这才真正的教堂的中厅。

这里依然有人把守在这里。

穿着军士服的人长着一头白色的短发,也和西蒙尼一样,独眼,却拥有着希诺阔斯挺拔的身材。还有,军官的服装。

“很抱歉,你必须停下,接受检查。”那独眼的军官可没有西蒙尼难堪的遮眼布,他闭着那只左眼和他睁开的右眼,好像已经毫无联系。

“诺拉夫长官!是我!西蒙尼!您亲爱的仆从。”

西蒙尼飞也似的下马,在他的眼前,那一只红血的独眼里,诺拉夫长官的脸威武的不像话,新来的士兵看到了他的熊样,轻轻的笑了一声,西蒙尼的眼睛里一丝怒火转瞬即逝,倒是诺拉夫长官梗了那个士兵一眼,以极其严肃的态度,对着西蒙尼说道:“西蒙尼……你必须接受检查……这是规定。”

诺拉夫走向那匹诺曹黑色的骏马,西蒙尼的眼睛也就随着诺拉夫的移动而向前,再是诺拉夫的手放在了那匹黑马的脖颈间里慢慢的叹了口气。

“诺拉夫长官!”

西蒙尼赶紧凑了过去,低着头,仰着向上,用那满口的污牙细道:“小的我呢,平日里什么也不爱,就是爱收集一些死人的物件,不远万里去战场上收货,就是想啊,来孝敬孝敬您们的,我也没多大出息,所有的东西,诺拉夫长官您任意挑选!”

西蒙尼明白了,这不死堂的规矩,就是这样,无论之前是否认识,无论之前是否送礼,现在,不死堂有多少关卡,就会有多少的收礼行为。

他这些东西本就是送给庞纳波的,这样想来,现在,给希诺阔斯以及诺拉夫绝对不会有错误存在。

“您要是喜欢,这匹该死的马就送给你了,它可多少坏了我的好事!真是该死!”

西蒙尼一脚过去就要踹过去,诺拉夫收一抬便要阻止,西蒙尼自然能够收住。

“也不是喜欢……”诺拉夫往黑马的身边走,缓缓的来到西蒙尼的“宝贝”边上,那方形的白布上血污满地,自然是西蒙尼在战场上收刮来的“东西”。

“就是……”诺拉夫的眼睛瞄向那白布,掀起一个角,看到了白色的铠甲和无数的铁器。

“好马驹配好主子,你也是明白的,要是你把这些送给将军,我想,将军也腻歪了,把这马给将军,倒也不错。”

诺拉夫一抬头,看着西蒙尼道:“当然,我只是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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