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要在合适的时机下台阶
故里找了许久才找到合适的山洞,同里面的大黑熊大了一架,才在这洞里住下。
只不过原本漂亮的脸蛋被挠出了个印子,这样的地方找一处已经铺好干草的山洞实在难得,还好,她打赢了。
止血的草药在这山里并不难找,故里这些年跟在老神棍身边,医术自然是不用多说的。
这山中植被茂盛,也许她能在背阴的坡上找到些草药也未可知。
故里解开战马的缰绳,轻轻拍打马背,那马如同懂了她的意思一般,迈开蹄子扬长而去了。
她确实无法同时照顾一匹马和一个受伤不能自理的男人,故里叹了口气,用杂草堵住洞口,向着大山深处走去。
现在正值炎炎夏日,山中的蚊虫能吞得下虎,故里没了妖力,身上淡淡的香味对于这些蚊虫而言是致命的吸引。
浑身上下只要裸露在外的皮肤无一幸免,好在黄天不负苦心人。
故里饥渴难耐,昏昏欲睡之时,瞥见树下一片翠绿上的一点红,她顾不得自己手上的旧伤没好,忙刨开植物下的土壤,直到鲜血再次从绷带里渗出她才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枯树枝小心翼翼的挖了起来。
根部灰褐色,像是姜一样,顶部有瘤状突起,错不了,就是三七!
故里这次来人间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露出了笑容。
她找来两块石头,将三七放在上面捶打,全都捣碎了敷在沈长安背上的伤口上。
那伤口大的出奇,几乎贯穿了沈长安的整个背部。她扯下自己的裙角,将药物包裹好,随后拿着沈长安换下的衣服出门了。
这些衣服许久没有更换,血腥掺杂着汗味,难闻极了。
幸亏不远处故里曾发现了一条小溪,用来洗衣服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玄黑的衣物浸泡在清澈的河水中,故里的泪水睡觉滑落脸颊,不知是因为手指的疼痛,还是看着那被染红的河流心痛。
那衣服有些潮湿,故里原以为是被沈长安的汗水打湿的,现在看来,那些都是血,都是沈长安的鲜血。
原来,他一直顶着这样的伤势把自己送出来吗?
故里的心再一次被触动,她无法再强迫自己对沈长安冷漠了。
或许沈长安曾经是对不起自己,故里心中也明白,如果不是自己那次要甩锅给沈长安而骗了他,他或许不会用璞剑对着自己。
故里脱下鞋子踩在那件衣服上,源源不断的血水涌出。
她就这样一边踩,一边哭,泪水落入脚下的河流,淡淡的桃花香沁入沈长安的衣衫。
谁说功不能抵过的,故里已经在心中原谅沈长安了。
只不过现在,她有些饿了。
目光落在河边石头上的一堆碎点心,雪白的椰蓉酥被鲜血染就,粉粉的,煞是好看。
故里看得一阵心酸。
洗完衣服后,她便刨了个坑,将那些点心也埋了。
附近有不少浆果,勉强可以果腹,只是不知道沈长安要多久才能醒了。
夜幕逐渐降临,周围的温度也开始下降,沈长安却烧得滚烫。
故里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用冷水帮他擦拭着身子,一点一点用嘴将水渡给他。
打从渊故里降世起,就没这么累过。
山神将她养的极好,见过九天之上的玉尊仙人,却不曾对凡间乞丐冷眼;品过世间罕见的仙丹灵药,却不曾对山间野果蹙眉。
她将衣服挂在篝火旁,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洗衣服,还洗得不错嘛。
故里将自己靠在沈长安怀里,近距离感受他的温度变化。
头顶的男人却缓缓睁开了眼。
“沈长安。”故里抬起头,眼眸含泪,眉头拧到一处,脸上是被蚊虫咬得大大小小的包,被黑熊抓破的爪印已经结痂。
这张熟悉的脸早已不复曾经的圆润。
沈长安顾不得背后的伤,双手抚上她的脸颊。
“别哭。”他轻轻地帮故里擦拭眼泪,动作之柔,完全看不出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倒像个文弱书生一般。
手中那张脸,消瘦了不少,沈长安心中无比内疚,“是我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我受苦。”
万般缘由皆因自己而起,沈长安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把故里留在身边,她会不会依旧是那个明媚少女,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沈长安,答应我。”故里抽噎着,心中的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你要保护好自己,你不能死,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
沈长安将她抱在怀里,暗暗下决心,“放心,我不会死。”
怀里的小娇娘哭成个泪人,沈长安对着小花猫忍俊不禁。
“我,我难过成这样,你还在,还在那笑我~”故里的哭腔曲折婉转,使得沈长安笑得更加放肆。
他捏着袖脚帮故里擦眼泪,任由故里的拳头砸在自己的臂膀,只不过这次,她再也锤不断沈长安的胳膊了。
沈长安笑着捧起她的脸,发自肺腑的长出一口气,比自己打了胜仗都要轻松,“现在的你终于又和以前一样了。”
曾经的故里,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笑就是笑,哭就是哭,恼就是恼,想捉弄人的时候看一眼就知道她憋着坏。
可是自从上次渊启山一别,故里仿佛再也做不出其他表情,不管发生了什么,总是一脸淡漠,好想变了个人一样。
“万幸,我的夫人又回来了。”
沈长安抱着故里啃了上去,活脱脱一个流氓,要是被他那帮将士们看到了肯定要惊得下巴都脱臼了。
故里一手推开沈长安的脸,一手挡在自己的嘴上,“我可没说要原谅你。”
她承认,之前在心里原谅沈长安是自己冲动了,只要一回想起来那日沈长安决绝的背影,她就窝了一肚子火。
“我发誓,从此往后,有事情绝不瞒着夫人,绝不做伤害夫人的事情,为夫人马首是瞻,夫人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行了行了,我还不是你夫人呢。”故里打断他,这样的话他曾经也说过,现在听着能有几分可信?
故里可是长记性了,虽然半信半疑,但也还是决定给他个台阶下。
“如果下次你再把我一个人丢下,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了。”
“谨遵夫人命。”沈长安迫不及待地将她的唇堵住,是自己怀念了许久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