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唐诗做的手套
夏不渝收到河套府这边送来的东西已经是十月中旬的事情。
初冬天气,京城的空气中都带着几分冷冽。
每每冬日,夏不渝都有些懒散,毕竟外面天寒地冻,时不时还能看到路有冻死骨,着实让人没了出门的兴致。
倒不如在家里憋闷着,戏弄戏弄夏家的其他子弟,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这不,今天刚去看了大侄子他们念书,夏不渝看着摇头晃脑读书的夏家子弟,觉得颇是无趣。
有点天分的,长大后不外乎是成为第二个夏太傅。
没有什么天分的,大概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夏家看似风光无限,但子孙不肖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然,自己也是不肖子孙的一员,也只能仗着辈分高一些五十步笑百步。
“九公子,河套府那边许六公子给您送来的东西。”
夏不渝闻言眉眼中露出几分笑意来,“什么?”
难为许十八郎,倒是还记得自己。
这偌大的太傅府,惦记他的人大概都不如许十八郎这个外人更诚意十足。
“说是送来一身冬衣。”
冬衣?
夏不渝听到这话撇了撇嘴。
大魏朝谁不知道夏太傅府上的夏九郎俊美无俦名动京师。
虽说这位夏九郎最是讨厌别人说他胜过好女,却又最是爱打扮的那种,一身上下莫不精致。
如今一身冬衣,怎么听都觉得有些让人英俊帅气不起来的东西呢。
“难得许十八还记挂着我,我姑且瞧瞧好了。”
许十八郎才不是这种人呢,夏不渝想了想,觉得还是唐家那小丫头在捣鬼。
那小姑娘可真是不能再古灵精怪,便是他都想不透那小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套冬衣,难不成自己穿上她还能立马看到不成?
虽然有些嫌弃总觉得穿上不好看,但瞧到那竟是一身月白锦的棉衣时,夏九郎的抵触心理倒也没那么强了。
做工倒是十分精致,针脚细密看不出什么毛病来。
而且布料用的是上等的杭绸。
“这棉衣摸着可真舒服。”
“那是自然,用的能进贡到宫里的……咿。”夏九郎觉得不太对,府上有针线班子,从九月初就开始做冬衣了。
只不过那些婆子做的冬衣十分不讨喜,板正的让夏不渝看见都不想穿。
这件就不太一样了。
似乎里面填充的材料不太一样。
夏不渝看到了小包袱里还有一封信,果然是唐家小丫头的主意——
三哥,见字如晤。不知近来可好,请家中翠娘等人做了几件棉衣,我等兄妹人手一件,希望三哥喜欢。
另,妹亲做手套一副,三哥可喜欢?
手套?
夏不渝倒是有一副,不过是皮革的,将那上好的野猪皮一再处理,最后处理的软又韧,缝制成手套。
而现在这副手套则不一样,用的是一种很柔软的布料,针脚不比之前那般细密,甚至还有些歪七扭八。
夏不渝笑了起来,这应该是唐诗亲自做的。
因为针线活着实不怎么好,所以还有一些白絮在针线处,他轻轻扯了下,就把这白絮给扯了出来。
登时手背处就变得空荡荡。
夏不渝:“……”
他面不改色的看向家中奴仆,“怎么办?”
唐小四送他的手套,被他弄坏了。
家仆想了想,“塞回去?”
夏不渝点头,努力尝试一番,“塞不进去怎么办?”
家仆快哭了,公子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要不咱们让针线处的婆子给弄一下?”
虽说针线处的婆子夏不疑着实不喜欢,但人家手艺可比唐诗好得多。
“算了,先放着吧。”他笑着把东西收起来,丢了一锭银子给人,“去打酒喝。”
“谢谢九公子。”家仆兴奋离开,人都说九公子最是难伺候,其实九公子只是喜欢刁难其他主子而已,对他们这些下人再好不过,每每送东西过来自己都能得到打赏。
这次更厉害,这一锭银子少说也得五两,这可是五两银子啊。
夏不渝拥着棉衣捧着手套还有自己从手套里扯出来的棉絮往院子里去。
手套原本做的就不怎么样,被他这么一折腾就更不成样子。
若是回头自己去河套府,被那小丫头问“三哥我给你做的手套你戴了吗,喜欢吗?”
他又该如何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个冰雪雕琢的小丫头,夏不渝心头软了下。
看着那被自己抽出来的白色絮状物,他想了想塞回去,找到针线,有些生疏的缝制起来。
总不能让那小丫头难过吧。
那么可爱的小姑娘,该多笑笑,哭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一贯毒舌恨不得见谁都咬一口的夏九郎竟是拿着针线缝东西,只怕会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梦游。
然事实如此。
夏九郎看着那有些歪七扭八的针线痕迹,低声叹了口气,不该笑话唐小四的。
自己也不行啊。
只不过这手套着实难看了些,而且感觉戴上很快就会坏掉,回头若是被那小姑娘知道,不知道又该什么个说辞呢。
就试试看吧。
夏不渝试着戴了下。
前后两片将手背手心包裹起来,手指处倒是也还好。
只不过露出一个半指节,和这粉色的手套一对比,多少带着点奇怪。
夏九郎轻咳了一声,倒是挺暖和。
他这人其实有点怕冷,也不知道是娘胎里带的毛病还是怎么着,就是畏惧极为怕冷。
要不然冬天怎么都懒得出门呢。
原本冰凉的手倒是暖和了几分。
尤其是这手套又不像皮手套那般僵硬,戴着倒是挺舒服的。
倒也不是不能戴出去显摆显摆。
“咿,莘大夫手上戴的这是什么?好别致。”
莘桓笑了笑,“这是唐家小侄女给做的手套。”
难为这孩子想的周全,竟是用了肠衣给她做了个手套。
戴上虽然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给人接生时有这东西,看着更干净一些,莘桓也放心。
是的,行走四方的莘桓不止是给人看病拿药的大夫,大部分时候也都会给妇人接生。
虽说稳婆能够胜任这个职责,但她们不懂医术,若是遇到难产之事只能保小不保大。
莘桓则不然,她是大夫更知道如何保全产妇的性命。
看着那呱呱坠地的女婴,莘桓一度有些出神——
若是将自己这一身医术传人,培养一些女大夫,是不是这生产时踏进鬼门关的妇人们就能多一些活路呢?
一人尚且势单力薄,若是人多了呢?
莘桓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