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个竹竿,把那死蛇绑竹竿头上,就给它戳屋外了。
柳银霜还出去看了眼,像是在确定那位置能不能照到日光和月光,看没问题才回屋。
我嘀咕她没蛇性,连自己同族的小畜生都杀。
柳银霜说那蛇不是小畜生,活了几百年了,本事大着呢。
我不信,问她,那玩意儿真有几百年的道行,她不招进堂口当小弟,拧什么麻花儿!
一提起招仙的事,柳银霜就阴冷的剜了我一眼,说请仙入堂是有讲究的,不是什么仙都能请,什么东西都能招。
我看她又拿招叶椒儿的事挤兑我,心里还有点不服气,说她招来的那个‘周柯’有几百年道行吗?
那魂魄挂我身上,就是一行走的阴阳眼,除了这,估计也没别的用处了!
意思她那眼光也不咋地。
柳银霜听我提起周柯,却问我,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招周柯进堂口。
我又哑巴了。
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那晚她不能守在我身边,我要是没有阴阳眼,叼着蛇鳞也会被叶椒儿偷袭弄死。
看我不说话了,柳银霜说,周柯心境不错,也赶巧我身边缺个帮衬,她才给了周柯那个机缘。
还说让我别瞧不起小鬼,说多厉害的仙家,也是慢慢修炼起来的。
呵呵,修炼你麻痹,你们动不动就几百几千年的道行,等周柯那小王八蛋修炼好,老子骨灰盒都不知道躺多少回了!
我兀自嘀咕。
柳银霜假装没听到,又说起那大花蛇,让我以后得学着点,什么叫看异象。
说敢拦路讨封的,确实都有真本事。
但真正有德行的清修仙,不会去那种林荫小道上讨封,大德将成,必行大道。
也就是说,真正有心境有能耐的仙家,会在大道上拦人,也不会如传言说的那样以手段相逼,修为成败,全看造化。
而大花蛇那种讨封不成,就害人命的,属于邪门歪道。
我问柳银霜,什么叫清修仙。
她说,是在深山修炼,不沾人气,不招弟马的仙家。
我又问她见没见过那种仙家。
柳银霜想了下,摇头,说是以前见过,近些年,没听说哪里出过大能。
还他妈大能呢?我说她,知道为啥没见过了吗?
柳银霜瞅着我。
我跟她说,因为它们都去高速上讨封,被车轱辘压成扁片片了。
娘的,让你把老子智商摁在地上摩擦,老子也给你打磨打磨脑子!
原以为柳银霜听我拿冷笑话耍她,又得冷着脸,问我是不是想死。
但她只是冷了冷脸,就说累了,忽然化成一条大黑蛇,钻到了沙发的抱枕下。
我看她也没怎么受打击,顿感一阵挫败,自己吃了晚饭。第二天晌午,那妇人就又抱着孩子找来了。
一进院,看到那条绑在竹竿上的死蛇,妇人吓了一跳,站在大门外喊我,也不敢进屋了。
我跟她说不用怕,那条蛇已经死了。
妇人又往竹竿上看了眼,才跟在我身后进屋。
进了屋就跟我说好话,说是她孩子昨天下午就醒了,体温也慢慢降下来了。
妇人说着话,孩子就趴在她怀里,下巴垫在妇人肩上,不哭也不闹,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柳银霜像是稀罕小孩儿,转到那妇人身后,盯着小孩儿瞅。
还让我转告妇人,说是这件事已经了了,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该看的医生,该吃的药,还是一样不能少。
妇人感激的点点头,又塞给我四百多块钱,才抱着孩子离开。
我把人送到门外,回来就看柳银霜在摸自己肚子。
我问她咋了,是不是要吃东西。
老子有成包的耗子药等着她吃!
结果柳银霜看我一眼,转移了话题,问我,叶椒儿的来历打听的如何了?
我摇了下头,示意没什么进展。
柳银霜又说,让我趁天亮,再去找找李文,还说她已经想到制服叶椒儿的办法了。
但我那天跑了趟空,李文不在,往回走的时候倒是在公交车上,碰到个老熟人。
这人叫孙满堂,是我以前在工地一起干活的工友,人长得又黑又瘦,品行也不咋地,不过我俩有同春之交,是男人都明白,那种交情,也就仅次于基友了。
我和苗小雅结婚那会儿,这小子还来喝过喜酒,闹洞房的时候,吵着要入股,非要给我儿子当二爹。
被苗小雅踹了好几脚。
这转眼小一年过去了,孙满堂还是老样子,穿着脏兮兮的工装服,叼着纸卷的焊烟,见到我,就挤开旁边的老娘们儿,凑到我旁边,露出了一口大黄牙,问我不在家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跑城里干啥来了?
他一说话,嘴里的烟都扑我脸上了,呛得我骂了句草,问他能不能把烟掐了!
孙满堂嘿嘿一笑,说要是别人说这话,他能把烟头摁对方脸上,但他哥们儿有需求,就不一样了,那必须掐,立刻、马上!
说着,孙满堂把那烟屁股扔脚底,就给踩灭了。
我跟着骂了句,去你娘的!再不掐,那嘴片子就他妈烫秃噜皮了!
孙满堂跟着嘿嘿笑。
我俩在附近站下车,找了个小饭馆,要了俩菜。
孙满堂说他请客,让服务员拿两瓶白酒过来。
我说小一年没见,聚一块儿吃顿饭,我真挺高兴的,但我戒酒了。
孙满堂一听,笑着骂我没出息,问我是不是让苗小雅那母老虎给收拾老实了?
我搓着手里的茶杯,说,“苗小雅不在了。”
孙满堂愣了下,问我,“离婚啦?”
又像是安抚我似的,说,“老子就知道,苗小雅那婆娘贼厉害,你这脾气肯定受不了。”
我抬眼瞅着他,说,“没离婚,是人不在了,难产走的。”
孙满堂哑巴了一瞬,又问我,“那孩子?”
“也没了。”我把手里的热茶喝了,喉咙里都是苦的。
孙满堂挤出了一个特难看的笑,跟我说,“没事,不就是已婚变单身吗?咱哥们儿长得帅,还可以找到更好的!”
他这样说着,自个儿倒了杯白酒,就一口干了。
孙满堂酒量不咋地,小半瓶白酒下肚就醉了,扒着桌子骂脏话,一开始卷爹骂娘的说工头没人性,后来又吵着要给我儿子当二爹。
最后想起,我老婆儿子都没了,又他妈抱着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