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好几次,柳银霜都没上我身,当时我就知道要出事。
也果不其然,没过几秒,一条满是土腥味儿的破布就缠到了我脖子上。
那东西劲头儿可真大,一下就给我勒得翻倒在地,摔了个仰面朝天,嘴里的蛇鳞就这么咳出来了,手里的刀也不知道甩哪去了!
我正使劲儿拽着脖子上的破布,那破布头子,就刷刷几下,给我整个儿缠起来,勒了个结实。
我挣不开,只能在地上滚来滚去,想骂娘,连嘴都张不开,只能唔唔咽咽的发出一些低吼。
我正滚在地上四处挣扎,一只脚突然把我踩住,在我后背上使劲儿碾了一下。
草塌大爷的,就那一下,差点给老子踩死。
然后我就听有个男人的声音,评价说,像只臭虫。
毫无疑问,这是在说我,我想骂他几句,却苦于张不开嘴。
但没过多久,我就听到柳银霜的声音,回了句,“谁是真正的臭虫,你自己知道。”
就这一句话,我身上那只脚,又使劲儿踩了踩。
当时我闷吭一声,这肺里就只出气,不进气了!
那个男声忽然轻笑起来,踩着我后背的脚,也拿开了,说他即使不杀我,我也活不久了。
还问柳银霜,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快出生了?
说什么蛇仙产子,九死一生,问她到时还有没有心力护着我这个废物?
柳银霜没回声,那个男人的笑声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了。
但缠在我身上的破布却始终没有松开。
我能感觉到,柳银霜就站在一旁,但她连动都没动一下。
我又使劲挣扎了一下,还是挣不开,干脆就赌气似的朝着一个方向滚,结果滚着滚着,我一头撞在那破庙上,直接给我撞蒙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破布已经解开了,那块破布就是庙里那件褪色的黄袍,柳银霜已经将其叠好,放在了一旁。
我扶着胀痛的脑袋坐起来,发现我还在那破庙旁。
柳银霜则坐在我身边,在空地上生了一堆篝火,正用树枝挑着那篝火出神。
大概是察觉到我醒了,她忽然说,只有烧掉那黄袍,才能找回陈冕的五魄。
但我当时根本就不想知道那些,我问柳银霜,她是不是怀孕了,刚才那人说的蛇仙产子是什么意思。
柳银霜啪的一声,捏断了手里的树枝,像是气愤到了极点,但她没有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
我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
她怀不怀孕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我不说话了,柳银霜又说起那黄袍仙,说那东西道行很深,应该害过不少人,如果烧掉这件黄袍,不止能救陈冕,或许还能救更多冤魂。
我突然就有点不耐烦了,抓起一旁的黄袍就往火堆上扔,说那就烧!
结果,柳银霜又一把将那黄袍拦在手里,接着说,但这东西不是黄袍仙的本体,即使烧了,对真正的黄袍仙也没有半分损害。
反倒是我,被这东西缠住,下了咒。
若是这黄袍毁了,我就会成为这东西的替代品,会被真正的黄袍仙缠上。
老子就不信那个邪,缠上就缠上,老子身上缠的事儿还少吗?
我站起来,拿起她手上的黄袍,就给扔火堆里了。
柳银霜立刻用手里的树枝往外挑,但已经晚了。
那黄袍就像纸扎的一样,遇火即燃,眨眼之间就化作了一把飞灰。
同时,随着那滚滚浓烟,数不清的人影散开,消散在了荒地里。
柳银霜看着那些飘走的魂魄,问我是不是疯了,说那黄袍仙不是普通精怪,说就算是她,也对付不了,若是真找来,问我拿什么保命?
我把烧完黄袍的篝火踢灭,骂道,保个机吧,真找来,就让它给老子弄死!
骂完,我捡起地上的砍刀,就走了。
那天我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柳银霜跟在我身边,一路上也没说句话。
我俩一前一后进了家,瞅着我进厨房煮面,柳银霜难得的没有瘫到沙发上。
她站到厨房门口,看着我,忽然说她也有点饿了。
说完这话,柳银霜就走了。
我一看,她又回沙发上躺着了,立马多拿了两个鸡蛋打到锅里,面条也多放了一把,煮好面,分到两个碗里,就从橱柜里往外掏耗子药。
可等我把那耗子药拿在手里,我又犹豫了。
杀了柳银霜,她害死我老婆孩子,活该被我杀。
但她肚子里的小东西,跟我无冤无仇……
我拿着耗子药,盯着柳银霜的面碗,犹豫了很久,还是把那东西撒进去了。
还安抚自己,说柳银霜不是人,她只是一条蛇,老子充其量就是杀了一窝蛇而已!
更何况,我儿子跟她也无冤无仇,还不是被她害死了?
把两碗面端出去,我就把拌了耗子药的那碗,放到了柳银霜面前,然后若无其事的吃自己的面。
柳银霜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碗面,过了很久,才端起来,说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我看她平日里那副阴冷的眉眼都变得柔和了几分,不禁一阵恼怒,一把打翻了她手里的碗。
热腾腾的面条扣在地上,柳银霜皱眉看我。
我骂她一个畜生,不配吃老子做的饭。
当时她那脸就冷下来,抬手把我的面也打翻。
两碗面扣在地上,柳银霜起身化作一道白烟,就走了。
我窜起来冲着门口破口大骂,气的老子直跳脚!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我又跑院子里拿笤帚和簸萁回来打扫破碗和面条,刚收拾干净,出去倒了,回来我就看院子里站了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件儿宽大的红道袍,头戴方巾,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叶椒儿。
我问她找谁。
听我说话,对方转身,朝我看过来。
这一看,直接给我吓哑巴了,是上次那个非要急着找柳银霜解惑的曼妙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