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衣服后,孙家儿子赶紧去外面找魏凌志刚才说的几样东西,或许压根没在意自己拿出来的是什么衣服。
这个时代,即便是农村的小两口家里有这种衣服也很正常,证明俩人很恩爱。
孙伯看到这两件衣服,稍微有点尴尬,轻轻咳嗽了两声,程瞎子他们仨则全然不在意,随手把几件衣服扔到了烧纸钱的火堆里,几乎同时,老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褐色的大纸,双手用极快的速度折出一个小人,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个小瓶子和一支毛笔,用毛笔在小瓶子里蘸了几下,然后在纸人身上画了起来。
他动作很快,等我走到他身后,他已经给纸人画上了五官和衣服,甚至连手指甲都依稀可见。
看模样是个小男孩。
画完后,他嘴里念叨着几句什么,然后鼓起腮帮子朝着纸人吹了一口气。
“老吴,你这是江西剪纸术?”
老吴朝着魏凌志“嗯”了一声:“我想给她找个伴儿,或许怨念少一些!”
魏凌志顿时面带敬佩之情,又转身看向程瞎子:“老程啊!你那两把刷子在老吴面前还真不算啥!”
程瞎子尴尬地嘿嘿一笑:“我也没说算啥呀!”
看仨人的关系,显然已经成了朋友,这让我对送走这对母子凶煞更多了几分信心。
老吴也把小纸人放到了火里,可奇怪的是明明是用纸叠成的纸人,放到了火里却没烧着。
看着火堆里的纸人,老吴紧紧皱起了眉头:“不妙啊!这礼物她不肯收。”
随即我看到了更诡异的一幕,老吴刚把纸人放到火里时,纸人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平静的,可在火里烧了一会儿,纸人的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最后变成了张笑脸。
不知道是孙家儿媳妇发魂魄作祟,还是被火一烧,画五官的颜料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
衣服倒是烧着了,不过即将烧成灰烬时,忽然灵棚内吹来一阵怪风,把大铁盆里的残缺衣服碎片和灰烬全都吹得飞了起来。
程瞎子三人不约而同地朝后退了两步,我和孙父老兄弟俩也赶紧跟着后退了两三步。
就在这时,我看到几个铁青着脸的小孩从一侧跑来,全都弯着腰,捡拾地上的纸钱,然后直接塞进了嘴里。
竟然把纸钱吃了?惊得我喊出了声来。
程瞎子看出我不对劲,忙问我:“你小子又抽什么风?”
我把头歪向他们仨,压低声音:“我看到好几个小孩蹲在地上剪纸钱,还把捡起的纸钱塞到了嘴里吃了。”
“啊!”
几个人又同时扭过头看向铁盆四周。
“你能看到?”程瞎子不知道我有阴阳瞳,惊讶地喊出声来。
“小子!你数数一共几个小孩?”
“一共六个!不!又跑来一个,共七个。”
老吴冷哼了一声:“看来事情比预想的还糟糕,她不但不收我送的纸人朋友,连家人给她烧的纸钱也不肯要,这怨念得有多重。”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棺材,棺材四周的黑气更浓了,翻滚着好似海浪。
中午孙家准备了饭菜,几个人只是简单吃了几口,看着仨老头神情比之前凝重了些,我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的,隐隐有种不详的念头。
下午一点多钟,孙家儿子才把魏凌志要的东西准备好。
东西有了,但看他们似乎并不急于动手,而是围着小饭桌不急不躁地喝着茶,我有点坐不住了,就凑到魏凌志身侧:“魏大叔,魏大师,这都下午三点了,咋还不动手?”
魏凌志扫了一眼外面天空,摇了摇头:“还不行!得等到太阳下山,否则她想走怕是也走出不了。”
“奥!为啥要用三根柳木和三根桃木呢?而不是其它树枝,我看村里榆树和杨树很多,还有果树。”
程瞎子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傻子!最常见的树木中,只有柳木和桃木是通灵的,也只有用这两样树木的枝条才能搭出一条阴阳桥,桃木直通阳间,柳木通向阴间,再加上三碗井水,这桥就算是通车了。”
“你的意思是说,让女人用搭起的阴阳桥下到九泉?”
“你还不算笨死到家。”
原来这样。
这季节太阳落山怎么也得五六点,还有两三个小时,我先带着他们去孙伊莎家看了看孙伊莎的情况。
孙伊莎脸上的黑狗血已经干掉,人比之前安静了,但见到我们进屋,还是瞪着眼,眼神里透着阴毒。
“好强的煞气!”
一进屋,魏凌志便感慨道。
“是啊!看来真是被‘子煞’压着了,我先给她几张符咒顶着,等送走‘母凶’再想法救她吧!”
我大概明白他们的意思。
“子煞”远比“母凶”厉害,送走了“母凶”,可能再对付“子煞”要容易一点。
说着老吴从包里掏出两张黄纸条,递给王曼昱:“烧成灰,温水服下,然后可以给她解开绳子了,至少十二个小时内她不会再有事。”
“她刚从学校来,咋就会被子煞压着了呢?”看着王曼昱忙活,我忍不住轻声问仨老头。
老吴轻声解释道:“这闺女是天生的阴命,当然这里面更多的是巧合,应该是子煞情急之下,恰好看到她,于是上了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