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浩走到一个斯文的老者身边,低声说了两句什么,那老者点了点头,便同那书生进了内室,观棋不语,几个江湖人对棋也完全没兴趣,只除了吴圣学和另一个老头跟了进去,其他人干脆继续留在外面,喝茶等待。
文瑾从一开始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此时四周无人,便开口对路浩道,“这次,似乎完全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我也注意到了,虽然并没有上次困难,可是万事不在掌控,也让人颇为难受。既来之,则安之。希望能够过得这五关吧。”路浩微微叹息,之前也算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可是无法控制的局面却让人完全不敢放松下来,反而觉得更加步履维艰。
其他人听他们这么说,纷纷劝道,“其实这样也不错,虽然和预料不一样,但是却感觉比你们说的要轻松啊,没准儿这次就真能轻松过关呢。”
文瑾勉强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众人默默进食,一时无话。
里面的棋局已经有一会儿了,从外面走进来了几个丫头,其中一个对众人笑道:“我们主人下棋通常都要很久,诸位旅途劳顿,不如趁此休息一下。”
“敢问你主人,打算如何安排?”文瑾问道。
“此时天色已晚,想来诸位需在此间歇息一晚了。主人方才安排了客房,请诸位随我来。”丫头笑盈盈地道。
“有这好事?”众人面面相觑。
路浩和文瑾低声商量了两句,便起身道,“烦劳姑娘安排了。”
那丫头摇头,“不用客气。”说着却上前递给文瑾一张纸。
文瑾看了之后哭笑不得,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又随着那张纸递还给那丫头,两人还开始对各项费用展开讨论和争辩。
众人了然,若岫却觉得很囧,在这样一个古色古香的优雅环境,两个人竟然就这么全然摆开商人的架势,大剌剌的谈论起来。不过这也敌不过这里的住宿是收费项目对人的冲击,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怎么处处都怪得要命,却也让人稍微放心了些,毕竟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得到莫名其妙的好处,还是一件让人很困惑的事情。
那边正说着,一个小丫头悄悄走到若岫面前问:“这位可是陶若岫,陶姑娘?”
“正是。”若岫回答。
“我家主人有请。”虽然小丫头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被若岫身边的乐水听见,转头过来,眼里带着询问。
若岫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回了他一个茫然的眼神,对那小丫头说,“为什么要请我前去?”
“主人这么吩咐,我也不清楚。”小丫头垂着眼,并不看她。
乐水索性走过来问两人,“怎么了?”
“她说他家主人请我前去一叙,但是又不肯说是怎么回事。”若岫低声解释。
此时文瑾已经谈好价钱,由张志远负责送走众人,却看到他们这边不知说什么,便走了过来。乐水低声向他解释了两句,他也皱起了眉头。
“我和你一同去吧?”乐水像是在和若岫说,目光却看向那小丫头。
“我家主人只请了陶小姐一人。”小丫头并不看他,只垂着脸道。
“那我便随你去好了。”若岫低头考虑了一下,起身对小丫头道,乐水却挡在她面前。
“别胡闹。”乐水皱眉看着她。
若岫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口。乐水似乎也有些为难,毕竟这次来就是为了此间主人,此时有机会见到他,如果因为危险不去的话,似乎也不是很好,不禁看向文瑾。
“怎么会有你这般胆大的姑娘。”文瑾却微微牵起了唇角。“我与你同去,不然就不要去了。”
乐水松了一口气,若岫却觉得有些尴尬,不觉微微低了头。
“这……”小丫头显然有些为难,看了看文瑾,又看了看若岫,神色有些怪异。
“还是我陪她去吧,我是她大哥,自是当陪伴她的。”乐水正色道。
“……”小丫头又看了兄妹俩一眼,转身迅速消失了。
若岫看向文瑾时,他已经恢复常色,和乐水说着些什么。
她心里虽然觉得不该,但还是有些欢喜,有人为自己着想,真是一种很愉悦的感觉,在这个世界的真实感越来越强烈,还有,在那参星城之中,还有她心念牵挂的姐姐,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美好起来,若岫不禁唇角上扬,微微笑了起来。
“丫头,做什么傻笑成这样?”乐水轻轻拍了她一记。
“我若是傻了,定是被你拍傻的。”若岫从白日梦中恢复,嗔了他一眼。
“‘女子无才便是德。’圣人之妙,果然不是我所可及的。”神出鬼没的吴圣学不知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在一边大叹。
“吾观今之女子行事举措,有才而持之骄人者有之;有貌而伤及物化者亦有之。如此,若称‘女子无貌便是德’,亦可也。然女子无貌无才无德,犹为不堪。试问兄台,汝取之乎?”若岫斜眼不怀好意地瞅他。
“什么兄台,叫表哥。”吴圣学伸手敲了她一记。“就你歪论多。”
“仪表啊仪表。”若岫唉声叹气。
“好意思说人仪表。都没敢要你做到行不摇裙、坐不动膝,如今竟然还学会斜眼瞅人了。可叹文兄不明所以、舍身成仁啊。”吴圣学不厚道的将文瑾也拉了进来。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文瑾露出笑意,也跟着搅和。
吴圣学哈哈大笑,被若岫气急败坏的狠狠踩了一脚,跳着脚哀号起来,连一直皱眉的乐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几人正说笑着,那小丫头又回转来,“主人说了,和陶小姐是旧识,还望陶小姐能赏光一叙。文公子可以跟随陶小姐,在厅外的花廊里稍事片刻,待两位叙过话就让你二人回来。可否?”
“好。”文瑾沉吟半晌,同意了。
乐水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吴圣学拉开,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