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内庭司岂不是就快要来咱们这监栏院,挑人去伺候主子们了吗?”柳三听闻更加激动了,小脸蛋红扑扑的,“朱启哥,你是在齐都皇宫里做过事的,快给我们讲讲那些贵人们都怎么样。”
锦瑟一听到“主子、差事”这几个字,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忙裹好被子坐好了,直愣愣的看向朱启。
朱启见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当时也只是在太医院当值,并没有和那些贵人们打过交道,所以了解的很少。”
“朱启哥,你就别谦虚了,你了解的再少也比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强,”柳三摇着朱启的手,“你就给我们说说吧,省的我们到时候两眼一抹黑,犯了什么错。”
锦瑟觉得柳三此言甚有道理,也忙跟着使劲点头。
丝竹和乔束也看向朱启,显然对这个话题也感兴趣。
朱启看着大家期待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行吧,那我就把我知道的给大家说说,要是说错了你们也别怪我,我当真是知道的不多。”
锦瑟几人纷纷点头答应,尤其是锦瑟,有了“找个有炭火烧的差事”这个目标后,恨不得拿出个本子开始做笔记了。
原来,这位统一晋南和后凉的皇帝心系天下百姓,勤于政事,后宫的妃嫔并不算多。
除了皇帝的发妻皇后娘娘,四妃之位也只有淑妃和贤妃,嫔位以及嫔位之下的主子娘娘,统共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人。
按照朱启的话来说,这点后宫人数与历届皇帝相比,算是极少的了。
可锦瑟觉得,皇上虽然后宫人数少了点,却也算不上不近女色。
不然这位皇帝也不会才三十几岁,身下就已有六位皇子,和三位公主了。
被立为太子的大皇子早夭,最年长的二皇子今年十七岁。
这么算来,这位皇帝不到十七岁就已经当爹了。
啧啧,锦瑟听到这里忍不住咂舌。
想想自己十六七岁的时候还在干什么,连言情小说都要偷偷的看,人家却已经喜当爹了。
人和人果然是比不得的。
至于皇子们,虽然大家都是皇子,却也因着生母的位分而有所区别,是最典型的子凭母贵。
二皇子的生母,是皇帝还在府邸当皇子时的通房丫头,所以二皇子的出身最低。
好在因其生母去世,而皇后也丧失嫡子,这才把二皇子放到了皇后身边养大,所以也相应的给他提了提出身。
而三皇子的生母却是李淑妃,外家是当朝二品大员御史大夫,单论出身,三皇子定然是比二皇子高出一截。
这二人年岁相当,自小就互相较劲,看不顺眼对方。而如今都快成年,到了分封建府的年龄,所以二人的关系就变得更加紧张了。
四皇子已经十四岁了,他的生母是宁嫔,外家是太医院上一届的院判,可如今已经告老还乡。
所以四皇子的出身就这样不上不下,不好不坏。
五皇子如今才九岁,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其生母贤妃,虽是镇国公府的庶女,却依旧在皇宫里身居妃位,常年都倍受皇帝宠爱。
在者说,贤妃娘娘可是镇国公府出来的,那镇国公穆将军战功累累,这样的外家谁还管什么嫡庶之分。
所以五皇子的出身自然是比旁人高出许多的。
而六皇子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六皇子如今只有四岁,其生母只是个贵人,名不见经传的。而他本人从小还体弱多病,常年都需服药,并不受皇上待见,平时也不爱出风头。
皇子介绍完毕,朱启又开始给大家介绍公主。
大公主封号平宁,如今已芳龄十四,快到该出嫁的年岁了。
她与三皇子皆是淑妃所出,出身自然是不用提的,而人家自己人长得美,所以八成都会有个好归宿。
二公主如今十岁,因其生母只是贵人,所以还未有封号,平日里也都像跟屁虫一样跟在长公主后面,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是三公主就不同了,她可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封号绮颜,如今只有九岁,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尊贵。
皇后自从痛失嫡子后,就将自己唯一的女儿疼爱的跟眼珠子似的,难免导致这位小公主性子也骄纵了些。
听到这里,锦瑟面上沉默不语,心里疯狂吐槽。
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公主之身,结果不仅一天公主命没享受过,怎么还沦落到现在假冒成太监这个地步了呢?
还不如生母是个贵人的二公主,虽然人家出身不高,还是长公主的应声虫,但人家屋里冬天的炭火肯定是不间断的。
再看看自己,看看自己这间小破屋,还有自己身上裹着的棉絮被。
人和人真的没法比,再比下去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长叹一口气,锦瑟摇了摇脑袋,在心里进行自我安慰。
人要向前看,过去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未来!是过冬的炭火!
“朱启哥,你以后想去哪位主子那里当值呢?”乔束听完朱启的介绍后,在一旁好奇问道。
“我怎么有幸去侍奉主子们呢,”朱启笑着摇了摇头,“若是能把我分到太医院继续当值,我就烧高香了。”
“可是若不被分到主子娘娘们身边当差,何年何月才能混出个头啊?我家里人都等着我混好了,可以照应他们一二呢。”柳三抿着嘴,叹了口气继续说着,“若是我能被分到淑妃娘娘或者皇后娘娘那里去当差就好了。”
乔束摇了摇头,拍拍柳三的肩膀,“别瞎想了,像我们这样年岁小的,一般都是被分到宦官四司、八局或者十二监去。运气顶天了,最多也就是去皇子公主那里。服侍娘娘们,那我们还远够不着呢!”
柳三听完丧了脸,不服气的转头问乔束,“你没志向也别打击人嘛!”
“我也不是打击你,我说的都是实话。”乔束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看着柳三,“不过我志向确实不大。我觉着这几天在直殿监待得就挺好,管事公公阴理,不胡乱使唤人。以后若是能把我分到那里,我就很开心了。”
柳三瘪瘪嘴,不以为然,“直殿监有什么好的,做的全是洒扫的活计,顶天了也就只能当个总领太监,我瞧着还没福公公在这监栏院当总领太监来的威风。”
“你光瞧着威风有什么用,这直殿监活计最简单,我脑子笨也不识字,不能像朱启哥一样去太医院当值。”乔束反驳道,“再说了我这些天都和他们认识了,以后去了大家都是熟识,这多好!”
“哼,反正你这就是没志向,我不和你说了。”柳三瞪了乔束一眼,转身过来挪到锦瑟跟前,“锦瑟,你瞧着就是有志向的,你说说你以后想去哪里啊?”
锦瑟看着面前七岁的柳三,挑了挑眉。
嘿呦,这小孩挺有眼光,知道自己是个有志向的。
其实若是真的按自己所想,要学一技傍身,那去尚膳监或者太医院是最好不过的打算了。
到时候出宫了也不怕,这些都是可以拿的出手技术,厨艺或者是医术都可以赚钱养活自己。
只是这两个部门,似乎都不喜欢找年岁太小的内侍,最小也得像乔束一样十岁出头。
自己以后倒是可以去试试,但是今年肯定是进不去的。
这样想来,还是给炭火这个目标最实际。
“我想去屋里冬天给提供炭火的。”锦瑟认真想了想,最后回答。
朱启听闻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锦瑟这确实也算是有志向,可这是什么志向啊?
不求钱不求权,单单求炭火!
“锦瑟,你逗我玩呢?”柳三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气的撅起嘴巴,不再理睬锦瑟了,转身看向丝竹。
“丝竹,那你以后想要去哪里?”柳三又问丝竹。
丝竹抬起头不加思考的直言,“锦瑟去哪我去哪。”
柳三听到这个答案后,无语的抬头望天。
真不知道这些人整天都在想什么,难不成整个房间就自己想要出人头地?
想到这里,他心情突然好了许多,颇有自得意满的说到:“那等我以后有出息了,就多多关照一下你们,到时候可不要太巴结我喽。”
柳三说到这里,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这个画面,眯着眼睛,高兴的笑出了声。
朱启含笑不语,摇了摇头。
出人头地哪里会那么简单,尤其是作为太监,估计一辈子也直不起腰来堂堂正正的活着。
“说了这么久的话,大家快点躺好睡觉了,阴天还要早起去洒扫院落呢。”朱启站起身,拍了拍褶皱的衣袍,吹灭了屋里唯一用来照阴的蜡烛。
蜡烛熄灭,屋里陷入黑暗,众人各有心思,闭着眼希望自己想象中的阴天早些到来。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