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吴大师,”小桃爸爸恭恭敬敬地递给我一根华子,“昨天下午,村里来了一位破破烂烂的道士,看见我们家摆花圈,就进来了,我以为是个讨丧钱的,拿了两百块钱打发它走,道士说我心善,要报答我,要给小桃找一块风水极好的墓地。”
“哦……然后呢?”我狐疑地问。
“然后我就说了啊,我已经请了吴大师来给小桃看坟地,人家吴大师可是市殡仪馆数一数二的大师,就不劳道长费心了吧?”
我点点头,这个小桃爸虽然吝啬,却挺会说话的,希望小桃也能遗传到她父亲的这个特质,女儿随父么。
“可那个道士,非要给小桃挑个地方,还说我家小桃,本是富贵之命,即便去了地府,那也是要吃皇粮的人物,能给小桃挑墓地,是它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说即便挑不好也没关系,还是以吴大师的手段为准。”
“然后呢?”我又问,这个道士很厉害啊,居然能算出李小桃死后的事情,谢心安之前明确说过,要纳李小桃为手下,也就是成为一名地府阴差,阴差,大抵相当于阳界的巡捕,那不就是“吃皇粮”的么!
“我寻思吧,让它看看也无妨,当然了,最后肯定还是听吴大师的,我就带它来到这里,您猜怎么着——”李小桃爸爸用手在附近画了个圈,“那道士选的地方,也是这里!”
“是吗?”我欣喜道,没想到还蒙对了,我是假大师,但那个道士,或许是个货真价实的寻金定穴的高手。
“二哥,昨天那个道长不是在这儿埋了一枚铜钱么,说是要作为棺材坑的中心点,挖出来看一下呗,看看离吴大师定的点差多远?”旁边一个乡亲撺掇道,估计这辈子,他也没遇到过这种奇事。
没等李小桃爸爸答应,那几个村民就开始用随身带上来的镐头、铁锹(准备挖坟坑用的),开始找那枚铜钱,可翻找了半天,把我立的那根树枝旁边的土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那个好事儿的村民挠挠头:“我明明记得就是这儿啊,怎么找不见了呢?难不成是大钱儿(铜钱)自己长腿跑了?”
旁边一个村民胆儿小,怯生生道:“老四你别吓唬我,这儿可是坟地啊,别乱讲话。”
“我记得好像不是这儿,是不是吴大师算的,偏离太多了?”有一个村民对我的风水术表示怀疑,这就叫先入为主,因为是道士先来定位的……当然,专业角度而言,我肯定是不如人家。
李小桃爸爸面露尴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
“那个……吴大师,有偏差也在所难免,再说,那个道士定的,也未必准嘛,我们还是按照您给定的位置来挖坑!哥儿几个,开干,先挖个小坑,做个标记!”小桃爸下令道。
一个壮硕的村民往手心里唾了口唾沫,抡起镐头,往我插的树枝那里刨了下去。
“铛”的一声脆响,壮硕村民疑惑,附身趴在地上,用手扒开土,把我那根树枝扒了出来,看见眼前的一幕,连我自己都惊呆了——我的那根树枝,居然直接穿过了一枚铜钱中间的方孔!
怪不得他们在树枝周围找了半天没翻到那枚铜钱,灯下黑!
“大师真乃神人也!”壮硕村民首先拜服了,居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我磕头,其他几个村民包括李小桃爸爸见状,也跟着跪下,五个人把我围在中心,齐刷刷地向我磕头,给我整的有点瘆得慌,生怕他们几个,无意中形成个什么阵法,再把我给困在里面!
“几位老哥,快快请起!”我分别把他们给扶了起来。
“这么说来,昨天那位道爷,也是个神人呐!定的位置跟吴大师您一样,分毫不差!”那个好事儿的村民也惊讶道。
“只是碰巧,碰巧罢了。”我讪笑道,心中却满是疑团,这山岗的面积可是不小,足有近两百个坟头,以及大片的坟间空地,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我胡乱一插,就插正了地方,即便是昨天我自己过来,故意埋下一枚铜钱,今天用树枝去插,也未必能插得这么准!
此事定有蹊跷,那个道士,显然是在帮我竖立威信,好方便我后面的计划——会不会是谢心安派来的?
回头问问她便知。
定好了位置,坐了记号,李小桃的亲属们欢天喜地送我下山,一路上问我不少风水之事,我都故弄玄虚地胡乱搪塞了过去,等到了村口,小桃爸要留我吃饭,可拉倒吧,我自觉刚才,已经说走嘴了好几回,有的“学说”甚至自相矛盾,要是再喝两杯,我更是满嘴跑火车,肯定得露馅。
“在下殡仪馆还有不少活儿,得回去了,明天小桃出殡的时候,咱们再见。”我和小桃爸握手告别,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塞给我两条华子,我也没客气,随手扔进了A6后座。
离开村子后,我立即给谢心安打电话,说了道士的事儿,问是不是她派来帮我的?
“不是,我不认识什么道士,”谢心安小声道,“我正替你出车呢,一个坠楼的,回头再聊。”
不是谢心安的人,那会是谁?
她不认识道士,我也不认识啊,好像从小到大,我压根儿就没见过活的道士。
正百思不得其解,刘峰的电话打了进来。
“抓着那女的没?”我问。
“没有……”刘峰苦笑,“那家伙太狡猾,把我们溜的团团转,冲破了好几层阻截,最后跑到山里去了。”
“山里?咱们这儿哪有山?”我疑惑道。
“棋盘山。”
卧槽,居然追出了那么远!
棋盘山属于本市,位于西北方向,距离市区足有一百多公里,那山我和同学们远足爬上去过,山顶上是一大块平整的石砬子,像是个围棋盘,good其名。
“没找到凶手其他信息么?”我又问。
“什么都没查到,人口库里,根本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资料,连长得像她的人都没有——监控清楚地拍到她的脸了,可真是奇怪。”刘峰有些沮丧地说。
我回想了一下那个女人的样貌,确实,长得有点奇怪,也说不上哪儿奇怪——双眼的间距,好像比正常人大一些,反正,不好看,也不难看,那张脸,倒是可以让人过目不忘。
“不管怎么样,昨晚谢谢您了。”刘峰客气道。
“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笑道,昨晚我的主要目的,是救封佳佳,所幸成功了。
寒暄了几句,刘峰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我回到市区,有点累了,反正有谢心安帮我替班,我休息半天可还行?
首要的事情,是先把我的房贷给还掉,应该还差70多万呢!
到了公积金中心,办手续,因为我是一次性还清,手续并不复杂,十分钟就完事了,连本带息一共还了75.8万,这回,那栋房子才算是完全归我所有。
还了房贷,还剩200多万呢,换车的事情先放一边,反正现在我有灵车可以代步,而且享受特殊待遇,比私家车更方便,先买块手表吧,有个“宝珀”牌子的表,我心心念念很久了,公价14万多,对于以前的我来说,简直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即便手里有了十几万,我也不可能全用来买个表啊)。
那款表,我只在网上研究过,没敢去实体店看,怕中毒,现在有钱,终于敢去了。
到了本市的宝珀旗舰店,正要问导购有木有那一款表,我忽然看见,门店角落的会客沙发里,居然坐着一位穿着青色袍子的……道士!?
难道,是昨天去李小桃家的哪位?
不能吧,道士有女性吗?而且,还长得蛮漂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