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说你要回公司是吧?”
出了医院,常树树和马新竹往停车场走去。
“你不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用午餐吗?”马新竹撇撇她,勾唇一笑。
“可才吃了早饭,我都没饿。”常树树摸摸小肚皮,鼓鼓的,豆浆配糕点很撑的。
“那好,那就带你去理发。”马新竹说着,便抬手轻轻抓了抓她的小短发,完全不同于假发,比想象中还要柔软,软得叫人舍不得离开。
常树树歪了歪头,从他的手掌心里逃出来,撅着樱唇,理了理自己被他抓乱的头发,说道:“我这样挺好的。”
“哪里好?你一点儿审美都没吗?”
马新竹从裤包里拿出手机,一手攀住常树树肩膀往自己身上一靠,一边打开了前置相机,在她失措慌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按下快门,拍了她一张一脸惊恐排斥的“糗照”。
“看看你,多傻。”马新竹拿给她看,怪笑一番。
“快点删了,快点!”
常树树见到自己狰狞的表情,羞耻得恨不得找块布盖住自己的脑袋,她立马去抢,可马新竹举得高高的,令她完全够不到,还左摇右摆的戏弄她。
“其实一看,也挺可爱的,憨态可掬。”
马新竹见她正生气,还要火上浇油,继续调戏她,常树树自知斗不过他,索性拍屁股一个人往出口走,不理他。
“去哪儿呀?上车了。”马新竹愣眼,即刻停下自己的恶作剧,朝她跑过去,老实巴交地去哄开心。
“我错了,别生气,我其实就是想和你合拍一张,我们俩认识这么久,连张合照都没有。”
“你又没经过我同意,而且那么丑。”常树树嘟囔着嘴,气咻咻地迈着大步继续走。
但马新竹的大长腿轻而易举就跟上她了,悠哉悠哉。
“不丑,我喜欢的人,360度都好看。”马新竹贴着脸赔笑哄着。
“就问你删不删?”常树树定住脚,仰着乖巧的小脑袋,眼里愤懑得瞪着他。
“删……这就删。”马新竹微微蹲着身,将手机拿在她面前,当面删除了照片,反正在回收站还能找回来,还有备份,不怕不怕。
常树树一时没想到那么多,既然删了,她就暂且原谅他。
“你不是有很多事吗?要去公司,还得回家准备新怡的衣服,别在这消遣了。”
常树树开口,忽然间有了指挥人的架势,被马新竹整蛊了太多次,她已经被锻炼出来,和最初那个乖乖巧巧文文弱弱,说话细小轻声的她大不一样。
哪一面的她,马新竹都欢喜得很,露出愉悦的神情,仔细地看着她,蓦地说起:“留着短发的你,不止看起来英气不少,脾气也凶了,早知道还是让你戴假发。”
常树树真得很想骂他一句神经病,叫她摘掉假发套的是他,这会儿又让她戴上?
“去哪儿?!”常树树怒吼他,知道自己病情基本恢复,脾气也放开了,对马新竹没有温柔两字可讲。
“带你回家吧。”马新竹说完咳咳地笑着,她本想给他颜色瞧瞧,却还是被他反吃了。
瞧他这话说的,明明是陪他回去。
“说不定还能赶上午饭,对了,我说的是我爸爸家。”
常树树稍有一愣,语气也放得轻和些:“你爸爸家?在哪儿?”
“带你去啊。”
马新竹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常树树踟蹰,心有所虑,说着:“我还是不去了,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
“不合适,突然登门,你自己回去吧,我要不找个地方等你,要不我就自己先坐车回去了。”
马新竹对她可捏可欺的好脾气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在这件事上,常树树的态度就惹得他很是不满。
“你觉得我会把你单独扔下?是你自己说的,要自己和我试着相处,睡了一觉你又忘了吗?只是和我回一趟家而已。”
“我……”常树树哑口无言,马新竹说的没错,是她太没勇气,他妈妈好歹是事先认识的家教老师,他爸爸就是完全没见过面的,有点临见家长的胆怯。
“你要不想去,我也不会勉强你,那就都不回去了,那陪我去商场重新给新怡买几套换洗的衣服。”
马新竹这哪里叫退让,分明是更让常树树无从选择,她咬着唇,头皮一硬,点了点头,说着:“和你回家吧,但是你不要乱说话,我应对不来那种场景。”
“这不就对了。”马新竹薄唇一掀,笑道。
什么时候去他家不好,非得在她最不好看,最没准备的情况下去,常树树一脸苦相,呆呆地趴在车窗前,痴痴地望着窗外。
马新竹见状,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有些想笑,能让常树树这般忧愁委屈,可见她多么在乎见到他爸爸时的场景,才可见常树树对他才不是她嘴里总说的厌弃,她能欺骗自己的心,但心却骗不了身体,她有多敏感,对他的感情就有多不纯洁。
本来,马新竹还想告诉她,他爸爸中午不在家的,但难得一次见她怂兮兮宛如一只可怜的小猫依偎在车门上。
他爸爸家的别墅位于寂静远离市中喧哗的二环外别墅区,马新竹在一套欧式别墅建筑前停下,简洁对称突显沉稳,尖尖的屋顶,绛红色的屋顶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
“下车了。”马新竹解开安全带,扭头对她一笑。
常树树像被绑在了车座上,一动也不动。
“已经到了,不下车反叫人奇怪,是吧?”马新竹微微勾唇一笑,慵懒而语。
“走吧。”马新竹解开她的安全带扣子。
常树树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他下车,走进了院子,没心思去留意别院的景观,一直在想,马新竹从来就不是按照规矩做事的人,很难想象他待会儿会做什么说什么。她抬头仰视他,用一股诡异怀疑的眼神。
“喂喂喂,这是我家,不是鬼屋。”马新竹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常树树不搭理他,走进大厅,便有一位面带和蔼笑容的阿姨走了过来。
“少爷回来了。”阿姨看了一眼站在马新竹身后娇羞的常树树,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
这是马新竹第一次带女生回家,稍稍动脑就知道关系非同一般。
“这是陈姨。”马新竹给常树树介绍了下。
常树树小迈了一步子,声线温和,语调认真地回了个:“陈姨好,我叫常树树,是新怡的同学。”
马新竹在旁附和添了句:“也是我学生。”
学生?好稀奇的说法,陈姨还是敢多问,只点点应着,又回复:“今天总裁不回来,事先也不知道你要回来,还没准备午饭,可能要等会儿,我这就去准备。”
“不急,还不是很饿,哦,对了,叫张叔开车去卡贝甜品店,买些泡芙回来,树树喜欢吃。”
马新竹交代道,常树树一听就慌了,他这就是故意泄露他们俩的关系嘛,常树树瞪了马新竹一眼,急忙向陈姨解释道:“不用不用,我最近不想吃甜食。”
陈姨僵着,也不知道该听谁的,马新竹这又说起:“买回来,她不吃也要准备。”
“好。”陈姨怕他俩争执起来,叫她为难尴尬,答应了立马走开。
常树树怒目圆铮地瞪着他,不说话,便能听见她心里在咆哮:马新竹,我待会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马新竹回了一个戏谑的笑,翩翩地往大厅里面走,走到楼梯前,回眸喊道:“你要留在楼下吗?”
当然不了,常树树小跑着向他走去,表情严肃,使劲地揪了他一爪。
“你可以少说话,甚至可以不说话。”常树树皱着小脸。
“我每次真不是故意说的,都是一不小心,但时光倒回去,我还是会那样说,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像你一样藏着匿着?”
马新竹使劲地憋着笑,压着声音回着。
他简直是有毒,解释就解释,非得捎带着她,什么叫做像她一样?
常树树开口再回怼一句:“喜欢这么容易就表露出来,你就是个很肤浅的人。”
“看出来了?我确实肤浅,比徐年的皮肤要白上好几度。”
马新竹笑眯眯,满意地收回视线,常树树失语了,还能用正常逻辑和他交流吗?
上了二楼,马新竹向她介绍了下房间,常树树本以为他会先去收拾马新怡的衣服,结果先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卧室。
推门一进,一股淡淡的清香的扑面而来,他的房间窗明几净,没有一丝杂物,东西都排列有序,淡棕色的主调,和宋老师公寓里的房间不同,这里陈列了各式样式简约做工却精致的家具,高高的书柜立在一侧,堆满了颜色各异书皮的书籍,靠墙的大衣柜边,还挂着一个欧式壁钟。
房间很大,在房间里随意地跑也不怕撞到家具。
唯有一处有些刺眼,明亮的书桌上放着一个金属质地工业风的烟灰缸,留下的烟头堆满了,常树树眼一见,却感觉鼻腔被烟雾呛住。
房间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气是来祛除烟气留下的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