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毫无食欲的晚餐结束,常树树早早就回自己房间去,耳根子总算是安静下来。
才自个待了五分钟,常树树妈妈便在外敲起了门。
“树树,你不陪你同学待会,现在就要休息了吗?”
陪谁?马新怡还是马新竹?他俩都不需要吧,一个孤傲,一个自来熟。
“妈,我要学习了,你帮忙把房间收拾出来,也让他们去休息吧。”常树树回着。
“嗯,那你学习,睡前我再给你送牛奶。”
“不用了,妈,你忙了一晚上早点休息吧,我待会自己去热。”
“嗯,那好,别忘了。”
张小黎说完正想去三楼收拾房间,路过客厅,只见到马新竹喝着花茶看着电视,很自如闲适的模样,一点儿没拿自己当做外人。
“今晚饭菜还合胃口吧?”张小黎去问着。
“嗯,很好,自己种的和市场买的就是不一样,很新鲜。”
“哈哈,乡下也只能招待些土味,你不嫌隙就好。”
“怎么会?很和胃口,城里根本吃不了这味,花茶也很香,也是这边自产的吧?”
看不出来马新竹到底是奉承还是真心话,不过他嘴是真甜,管它真假,张小黎听了很是开心。
“后山有一片花地,老乡送的。”
“真好,有山有水,想吃什么种什么,又健康。”
张小黎自个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正了在表情:“树树要学习了,就不陪你们了,待会我把房间收拾出来,你们就自便洗澡休息吧。”
“好,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诶,怎么没见到你妹妹?”
张小黎环顾四周,这才发觉少了个人。
“她在院子里溜达,说吃多了消化一下。”
“奥,晚上外面黑,有些地没灯光,你让她别走远了,早些回来。”
“知道了,阿姨你去忙吧。”
先前,马新竹的注意力一直在常树树身上,这才想起他妹妹今日有所不同,她那个人特爱干净,平日里在家菜都不会去洗的人,今天摘了好多的草莓,现在还在院子里转悠,感觉她很喜欢这个地方似的。
马新竹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不过想,既然她喜欢就让她多待会儿。
他们父母是和平离婚的,孩子也没判归哪一方,他和妹妹都是两边跑,不过爸爸住别墅,房子更大些,多数的东西都放在别墅那边,也基本都回爸爸家,马新怡因为要练琴,基本都是回别墅。
不知道是从小学钢琴修来的冷清气质,还是过着有钱富裕的生活不懂市井人群,她从小都那么高冷孤傲,她这千金小姐的姿态是该放下,沾染些尘土气。
夜,深了,繁星满布,银白色的月光撒在田间,静谧的夜空下却传来间间断断的鸟鸣,蟋蟀叫,青蛙叽咕声,身处这恬静的乡村里,仿佛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首悦耳的曲子,谱写着独属这块土地的夜晚的韵味。
这完全是在城市里体会不到的宁静和清爽,马新怡沉寂其中,往院子深处走去,到了灯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她便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继续探索着。
常树树家的院子真够大的,绕过菜田是鸡鸭圈,走过鸡鸭圈又是鱼塘,鱼塘过了又是一片菜地,马新怡一直在走,忽然听觉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衣服划过枝叶的摩挲声,马新怡煞然愣住,打着手电筒回头照去。
“谁?”马新怡微微紧张,虽然在常树树家的院子里不会有坏人,但大晚上的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难免会警觉起起来。
声音更近了,高高的影子一步步朝马新怡靠近,走进了手电筒的光线里。
“没见过你。”
男声在夜深人静的田野间悠远又醇厚,在淡雅如雾的灯光里,只见那人约摸二十来岁,身材颀长,俊美清秀,翩翩走来。
“我,我是常树树同学。”马新怡不知怎的犯了结巴。
“树树同学?”
徐年稍一细想,记起常辉说过常树树城里同学来乡下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徐年问起。
“你还没说你是谁。”马新怡依旧紧张,可也不知为何紧张,心里很不安定。
“哦,不好意思,我叫徐年,是……也是树树的朋友。”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马新怡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我刚从棚里回来,看见这有光就来看一眼,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等下。”马新怡叫住他,又问:“你不是学生,也是树树朋友?今晚住这?”
“学生?”徐年轻声笑着:“我还是学生吧,虽然比你们大不少,本来今天要回去,可太晚了,常叔让我住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屋了,现在不早了。”
“我自己会走的。”
她语气微冲,徐年便不多说,转身离开。
马新怡踩着小步也跟着他身后往回走,看清前面的路却没顾及到脚下的崎岖,脚步不稳忽然一下从田埂上滑到坑里,一屁股坐在田埂上,还崴了脚。
“啊——”
徐年听着声急忙回头,去把她扶起来。
“还好吧?”
马新怡把着他的肩膀站起来,可右脚使不上力气,好疼。
“等,等下,疼……”
“脚扭到了?”
“嗯……”
“这里看不清,先回屋,你还能走吗?”
马新怡试着把右脚着地,稍稍使了一点儿劲就疼,她直晃脑袋。
“不行不行,你帮忙把我哥叫来,叫马新竹。”
马新竹?徐年没听错吧?南大校草,计算机高手马新竹竟然来这?仔细一看,眼前的女孩和马新竹的长相确实很相似。
不过徐年并没打算把她扔在这叫马新竹来,他半蹲下,轻松将她扶上背。
“我背你。”
“诶,你这人……”马新怡一脸猝不及防,长这么大她都没让她哥哥背过,却被一个陌生男人背上。
好气的事,徐年还很平淡完全不知男女有别地反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你快点,真疼。”
一楼灯开着,只有阿姨还在厨房里洗碗,他直接上了二楼去。
楼上,马新竹和常辉坐在客厅里,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不约而同地望去,马新竹顿时就惊了。
“徐年?!你背着我妹干嘛?”
马新怡拍拍徐年后背,小声嘀咕着:“快放我下来。”
“在院子里碰到她,她崴了脚,就带她回来。”
徐年把马新怡放下,就朝常辉打着招呼:“常叔,不好意思,又打扰了。”
“打扰什么,是我请你来的,害你忙到这么晚,晚饭都吃过了吧?”常辉便说便拿杯子给徐年倒水。
“坐下歇会。”
“好,我先去洗个澡,待会再和你聊。”
“好好。”
马新竹的眼里不看着受伤的妹妹,眼神却是一直提溜着徐年,他怎么会在这?和常树树家人还很熟似的?
“哥!”马新怡突然一声叫。
马新竹忙得回过神:“在,怎么把脚扭了,我看看。”
“院子晚上的光线很不好,害得你把脚扭了,我去拿医药箱。”常辉起身在电视机旁边的柜子找着医药箱,马新怡觉得麻烦别人还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叔,我自己踩滑了,也没多疼。”
“那也要紧。”
马新竹蹲下卷起她的裤腿,脚踝处泛红了,微微有些浮肿,他轻轻碰了下。
“疼吗?”
“还好,就没法使力。”
“只是轻微扭伤,冰敷下,休息下没事了。”
“我这有跌打膏,用了能好的快些。”常辉从药箱里拿了好几瓶跌打药过来。
“那我先去换鞋,把脚洗了。”
“三楼的卫生间,徐年应该正在用,你就在二楼洗吧。”
“好。”
马新竹正欲搀扶她去,马新怡却拨开他的手,还让人扶着显得她娇气似的。
马新怡可不想在外人面前留下这么一个印象。
“我可以走。”马新怡说完,自个儿逞强,一颠儿一颠儿地卫生间走。
“一直计划着给后院再加上路灯,但一直耽误着,不料今晚就害得你妹妹摔倒了,得赶紧弄好。”
在常辉家里出事,他心里很是愧疚。
“这事不怪灯,是我妹自己不小心。”马新竹说着。
常辉点了个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对了,叔,你和徐年是什么关系?他怎么在这?”
“徐年吗?在建这个草莓棚的时候认识的,他是农学专业的,和同学一起来这做课题,我这草莓种植也多亏了他做技术指导,这不,有一个棚的病虫害一直没根治,就叫他来帮忙。你们认识吧?他也是南大的,在读博。”
“认识,我们学校名人。”
在南大,能和马新竹争一下风头的也只有徐年了——年轻的农业科技奖获得者,科学院农学院准院士,蝉联六届的曾经校园第一男神。直到马新竹考进南大,才中断了他的蝉联。
认是认识,也见过面,但不是朋友。
“是啊,能考进南大的学生都很厉害,我家树树也想读南大。”
“她现在分数够了,只要高考不出意外。”
常辉却无奈摇摇头:“南大是够了,但树树一定要读农学,还有点悬。”
又是农学?她上南大,读农学,不会是受徐年影响吧?
马新竹心里忽然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