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上,醉酒的白凤仪昏昏沉沉的,时不时的皱眉挣动着身子,像是被过快的车速晃得有些难受。
“再忍忍,马上就到家了。”我熟练的操纵着车子,并没有将车速提到最快,但为了躲避后方的撞击角度,我一直在变道。
而那辆小货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边儿,虽然车速提得飞快,却也一直没有下手。
眼看着灯火通明的白家大宅就在眼前了,车子开到山脚下的时候,我换档将车速提上去,快速拉开双方的距离,冲上盘山道,却没开远,在对方试图一起上山的时候,我踩下刹车,将方向盘猛地打死,瞬间原地调转车头,停了下来。
新车轰轰的嗡鸣声,震彻半个山腰,那辆小货车盘山道只爬了一段儿,见我调转车头,居高临下的鸣车示警,那车仅在原地停了几秒,便立刻退下去,开走了。
通往白家老宅的盘山道,很陡,车子从这地方翻下去,不比北桥那边差,但我占着地形上的优势,真敢跟他对撞,翻下去的是谁,就不一定了。
小货车走后,我便掉转车头,将白凤仪送回了白家。
这女人也是给我晃到劲儿了,下车被冷风一吹,当时就吐了,得亏我有先见之明,让等在外边儿的小周扶人下车,都吐他身上了。
小周也不嫌弃,外套吐脏了,脱了扔在地上,还是把白凤仪背进了宅子。
客厅里,柳夫人见人回来了,忙站起身,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今天玩儿的开心,喝多了,”我倒了杯凉茶,灌下去,随口道,“这都半夜了,柳夫人还没休息?”
闻言,柳夫人缓了缓情绪,才恢复往日的温婉,回话说,“中午有交警找来,说是有个车祸伤者被凤仪带走了?”
“嗯,送医院去了。”我看小周已经背着白凤仪上楼了,不在意的回了句,就也赶紧跟了上去。
平时规规矩矩的柳夫人,却也跟上了楼,在后边儿语无伦次的关心道,“那凤仪没事吧?现在听到‘车祸’这两个字我就心慌,她救那人伤得重不重?送哪家医院去了?”
“她没事儿,车祸是辆小货车跟越野车撞了,那货车司机送到医院,我俩去办住院手续回来,他人就不见了,估计没啥大事儿,自己走了。”我停下脚步,满嘴胡扯着,见屋里小周把白凤仪放到床上,就出来了,不禁又转头,跟柳夫人说,“您受累,去给找个女仆来,凤仪刚才吐小周一身,自个儿身上也沾了不少,得洗洗。”
闻言,柳夫人一愣,随即蹙眉为难道,“女仆倒是有,但凤仪车祸回来之后,就避讳着不让人近身伺候了,那屋里应该也有淋浴,要不……你扶她进去,让她自己冲洗一下?”
见柳夫人用一副怪异的目光看我,我想想这事儿,也只得点了点头,说,“算了,还是我自己给她洗吧!”
“也是,夫妻两个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柳夫人温婉的扯了下嘴角,示意我赶紧去照看白凤仪,她就转身下楼了。
小周也说会在楼下守着,让我有事喊一声就行。
看二人都走了,我进屋关上房门,又瞅了瞅白凤仪,这女人倒在床上,一脸不痛快地来回翻个儿,浑身都散发着难闻的酒气和酸臭味儿,看样子,这不洗洗她自己也睡不着。
我干脆把人拽起来,照柳夫人说的办法,给她拖到浴室里,打开淋浴,调好水温,把人往水下一扔,我就到外边儿等着了。
原以为被水一冲,这女人多少得醒醒酒,哪知道,白凤仪在浴室待了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却还穿着原来那身儿衣服,看她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直哆嗦,我快步过去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凉的。
赶紧把人拽回浴室,一看,我才发现淋浴被她自己调成了凉水。
“你是真喝多了,还是在这儿闹脾气?”我拽着白凤仪,生气的问她。
白凤仪迷迷糊糊的看看我,好像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更不知道她自己在哪儿,整个人看上去都呆呆的,站在我面前直打晃。
我只得板着脸,将水温重新调热,让人站过去,背对着我,从后边儿把那湿衣服拽下来。
后背衣服拽开的一瞬间,我不禁皱了下眉。
白凤仪的后背上,在腰部附近有一块很大的疤痕,那疤痕像是被三角铁戳破的,由于受创后伤口没有得到专业的治疗,也没有缝针,所以现在看上去,那道疤,狰狞而丑陋,甚至在白凤仪平滑的后背上隆起了几分。
那个位置再向上三指,便是心脏了,伤在这种地方,面积又如此之大,竟然没有伤及脏器,也没有感染发炎,我不得不承认白凤仪的运气真的是很好了,不然,现在的她怕是已经躺在白家的墓地里了。
这样的伤口对我这种见惯了腥风血雨的人来说,尚且触目惊心,更何况是白凤仪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
很难想象,车祸后,在赵朔那儿养伤的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淋浴的水流开到最大,很快就将白凤仪身上那股难闻的酒气冲散了,我扯过浴巾胡乱擦了两下,就给人套上浴袍,扔到了卧室里。
等我收拾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白凤仪已经睡着了,时间也到后半夜两点多了。
原本照贺如来的计划,今晚,我跟白凤仪该偷偷见姜管家一面的,却被这场宿醉搞得彻底没戏了。
我抓紧时间,在沙发上眯了一觉。
早上,是白凤仪先醒的,我听她那边传来动静,就闭着眼装睡没动,可能是对昨晚的事儿还有点儿记忆,知道是自己喝醉了,发现身上洗过换过衣服,白凤仪倒也是很理智的没有大惊小怪,而是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没事儿人一样把我喊了起来。
对昨晚的事闭口不提,只是恢复了以往冷漠的样子,问我,“今天去哪儿?”
我一副刚被她喊醒的样子,想了想才说,“昨天那司机的嘴撬开了,上边儿是赵匡。”
闻言,白凤仪很是质疑的反问了句,“确定?”
“那司机受了不少罪,应该不敢说谎,”我点点头,继而说,“昨天回来的晚,也没能见姜管家一面,现在这人八成是在楼下等着呢,北桥车祸这事儿暂时还不能跟他说,问起来,就照昨天的话儿咬,说是路过,顺手救了个伤者,那人送医院之后自己走了。”
“你怀疑姜管家和赵匡是一伙儿的?”白凤仪思索之后问我。
我敷衍的点了下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贺如来让我抓住那司机之后,晚上去套姜管家的话,具体套啥话,他也没说。
主要那天早上我俩吵得凶,我能从贺如来那不重样儿的脏话里记住这几天的必要行程已经不错了。
反正白凤仪本来也没把姜老头儿当好人,我让她防着这老头儿,她也没质疑,收拾得当,便跟我下楼了。
姜管家果然在楼下等着,连同柳夫人也在。
看白凤仪下楼,姜老头儿先是询问了白凤仪的安危,才提起那场车祸,白凤仪答的稳妥,照我教她的,一字不漏。
说完这事儿,姜管家又问了些婚礼上的事宜,在白凤仪这儿一一敲定之后,这老头儿也没说多关心一下白凤仪的安危,就出去办事儿了。
柳夫人今天的话也少的狠,吃过早饭,叮嘱了白凤仪下午记得去试婚纱,也规规矩矩的回了屋子。
白凤仪瞅着气氛不对,也没点破,饭后和我一起出了老宅,看小周今天没在外边儿等着,才问我,“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没啊…”我四下看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小周那一根筋的性子,如果没人发话,他是不会擅离职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