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一刻,清佛寺后山处一匹马奔驰而出,朝着东方快速奔去。
马上,一男一女二人,女子眉眼俏皮,男子俊逸潇洒,驾着疾驰的棕色马儿,沿着后山的路奔跑而下,一路疾驰,惊扰了不少人。
未时三刻,木景烛找到清佛寺主持,言明曲幽荧被人掳走,主持立刻派人寻找。
于酉时末,有僧人问得上山的香客,得知曲幽荧被一男子带走,疾驰往东方而去。
主持知道后,及时告知了木景烛,并且扬言,曲幽荧在清佛寺被人掳走,清佛寺一定在她平安回来前,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寻找。
木景烛脸色这才有所好转,然后让人护送曲绮罗回曲府,自己则独自骑马往东方寻人而去。
因为清佛寺离出了事,所以主持让弟子遣散香客,原本香客众多的寺庙,一下子无一外人,十分清净。
曲幽荧随着一群香客下山,伸手掐了掐身边男子的腰,眨眼笑道,“你把那些人都引到东边去做什么?连景烛都往那边去了,不需要提醒他一下吗?”
“放心,他可比你精明,有他往那边去,咱们去往东方的可靠性才更高,至于那里有什么——”席凤翊打扮的一名老道,伸手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高深莫测的说,“自然是有着非常好的东西了。”
他故作神秘,扮作小徒弟的曲幽荧却十分鄙夷。
她于未时不到,就去了那片桃林,遥远就看到一个老道坐在树下乘凉。
她见状,放慢脚步,徐徐靠近,而后才问,“师父?是你吗?”
怎知那老道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姑娘认错人了。”
“哦。”曲幽荧点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不住了。”
“没——”关系,这话老道还没说完,眼前就划过一抹厉色的寒光,一把风寒无比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只稍一下,就能杀了一个人。
“你这是做什么?老道不是告诉你,你认错人了?”
“是吗?”曲幽荧挑了一下眉,笑道,“我被人陷害至此,心中存了很多怒意没处发的,心情不爽,所以想杀了个人,你恰好是这桃林里唯一的熟人,既然不是我寻之人,那么死了又能如何?”
她这威胁,老道根本就不好拍,依旧散漫的坐在桃树下,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的说,“若是心情不爽就杀人,那么这个世间还有人吗?”
“我不管别人,我只管我自己。”曲幽荧手上劲道加重一分,人也更靠近老道,再度询问道,“你说,你究竟是不是我要找的师父?”
老道懒懒一笑,继续否认,“不是。”
“既然如此,就不怪我咯!”
曲幽荧眉头一挑,手上力道再度加重,锋利的刀锋,紧贴着薄薄的皮肤,只稍一下,就会皮破血流。
但老道依旧不怕死的样子坐着。
一直到脖子上传来一阵疼痛,他才如梦初醒一样,一掌打开曲幽荧,从地上捂着伤口跳了出来,指着曲幽荧,就破口大骂。
“你真的下得了手?我可是你的师父!你竟然、竟然真的伤害了我。”
再度开口,老道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席凤翊的嗓音。
曲幽荧却凉凉的说,“我问过,是你不肯承认。”
她一副不能怪我的样子,气的席凤翊牙痒痒的,想到她竟然下得了手伤人,一时间心中又有些五味杂陈的感觉。
他徒弟的心,他一直都很了解,倘若不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她即便再胡闹惯了,也不会随意伤人的。
“哎。”席凤翊重重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子,递给曲幽荧,“给为师上药。”
“哦。”曲幽荧这次倒是十分听话,接过药,拔开塞头,将里面的药粉倒在席凤翊脖子上的细微伤口上,还轻轻地吹着气,就害怕他疼。
“你说说,你刚才怎么下得了手的?就算我不是你师父,我也是个人呀!还是与你无冤无仇的。”
“若是别人,我肯定下不了手,但你是我师父,我知道除非你愿意,否则我也下不了手。”
曲幽荧将手里的子递给了他,眼神认真,恭恭敬敬的说,“对不起,师父,是徒弟错了,不该伤了你。”
曲幽荧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席凤翊着实一愣。
他看着她,仿佛回到了儿时初见的时候,她那时候胆小怕生,对他的严厉教导,总是唯唯诺诺,将所有的事都做到天衣无缝,就害怕他生气,然后惩罚她。
那时候的她,心性单纯,一味的想做大家心中的好孩子。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性子就开始变了,变得顽皮,变得喜欢将事藏在心中,面对他人总是笑眯眯的。
虽然这种性子更适合席凤翊的胃口,但曾几何时,他还是很怀念她,那副小心翼翼的可爱。
“行了,为师是那种小气的人嘛!”席凤翊摸摸鼻子,毕竟这次他受伤,完全是因为他自作自受,所以面对曲幽荧的道歉,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将桃树下的一个包裹抛给了她,说,“去易容。”
然后曲幽荧就打扮成了老道的小徒弟,扶着老道混进了香客当中,然后趁着清佛寺赶人,就顺着人群下去了。
而那被众人看到的俊男靓女往东方而去的,其实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两人走到山下,看着天色即将暗沉,曲幽荧扯了扯席凤翊的袖子说,“我们接下来是不是直接去密教天玄了?”
“天色已晚,今天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日出发。”
“你该不会还要回襄陵镇吧?”
席凤翊白了她一眼,道,“好不容易出来,还回那里去做什么?”
“可是这周围,除了襄陵镇,就没有其他可以容身的地方了,我们要去哪里过夜?”
席凤翊眉眼一挑,手指了一个方向说,“去那。”
“百祥村?”
曲幽荧讶异,那是她和木景烛解决杨太尉那件事所去过的村子。
自那之后,她就再未去过那个地方。但眼下,最近的村落,也就那里了。
席凤翊和她一路去了百祥村,百祥村内,选举了一个新的村长,然后一切如旧。
他们住进了唯一的客栈,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直接上路了。
曲幽荧不认识密教天玄在何处,所以一直跟着席凤翊走。
但他们一直走了十几天,都没有去到目的地,反而席凤翊每经过一个城镇,都要逗留两三日,说是好好整顿一下再出发,其实就是到处玩。
而且还隔几天换一个身份,从男到女,从少到老,应有尽有。
曲幽荧看不下去,说了他几句,他就说,“这是为师给你进行实教,告诉你,每种形象的人,都有不同的特点。这样你才可以更好地使用易容术。”
对此,曲幽荧就给予“哼哼”两声。
“哎——”她无聊的靠在客栈房间的窗户口,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个小镇,名叫天义镇,是一个靠近大海的城镇,所以空气中,总有着一种来自海水咸咸的味道。
曲幽荧已经被席凤翊晾在这个地方,三天了。
三天前,他半夜推开她的房门,告诉她,说,密教天玄进出非常严格,就算她有辛娘的发簪作为信物,但毕竟那东西丢失了十几年,也难保密教天玄的人不肯承认,所以他需要去借用一下密教天玄弟子的身份,这样他们才容易进去。
她觉得也是,毕竟一路过来,每次问起密教天玄,不知道的人不知道,知道的人都是一副那地方很危险的样子,几乎都是进去了就出不来的模样。
因此席凤翊这么小心谨慎,也是应该的,毕竟他说这任密教天玄的掌门,不认识他。
席凤翊叫她在这个小镇等她一天,他很快就会回来。
只是这一天如今已经变成三天,都不见他的踪影。
“我该不会被骗了吧?”
曲幽荧越想越觉得如此,因为同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
只是她总觉得,他们去密教天玄并非儿戏,席凤翊也不是个大小事不分的人,所以才耐着性子等了他三天。
“再不回来,我就自己去找了!”
她气呼呼的砸了一下窗户,突然听到房门被敲响。
她一惊,回头问,“谁?”
“故人。”
曲幽荧一听这个声音,就快速的从窗户口走到门边,一把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人,笑眼眯眯的站在原地,手里一把扇子,虽然褪去了满身的锦衣华服,换了一身简单的青袍,但神情当中,还是有着那抹高贵的自傲感。
“怎么?看到我就惊讶的数不出话来了?”
曲幽荧停顿了一会儿,忽然双手一合,将房门给关上了。
姜潋在门外,第一次碰了一鼻子的灰,却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她什么。
待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他这才用扇子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曲幽荧此时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也不吭声。
姜潋自来熟,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眼睛贼亮的看着她。
“你看起来不开心?”他扇子一打,装模作样的摇了摇,笑道,“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不开心。唔——是因为你师父把你丢在这里不闻不问,还是因为木景烛直到现在都没有追上来?”
这两个可能,一般才见面的人,是不可能想到的。
但姜潋却这么说了,那么就说明,她当初从清佛寺出来,姜潋就知道了。
而且对她的行踪与目的,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怕是一路都跟在他们身后。
但席凤翊不是普通人,若有人一路跟着他们,他不会不发现,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她的。
就说明,席凤翊是背地里允许姜潋跟着的。
而姜潋这个时候上门露面,也绝非是恰好路过这里,恰好知道她在这里。
毕竟她在外的这段时日内,一直都没有以真容示人。
虽然姜潋一直都对她很好,但这份好,她总觉得掺杂了其他东西在内,所以对他,一直都有些防备。
可今日一面,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当做不认识,之后也绝对很难摔开他。
因此不如有些事,还是坦白的好。
眉头一扬,曲幽荧拿起水壶给他倒了茶,笑着说,“两者都有。但突然看到姜公子,那心里的不开心就都没了。”
她这话明显就是恭维,但姜潋似乎十分受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骨相》,微信关注“或者”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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