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子杀了二儿子?
老三一向稳重儒雅,怎会做出这种败德之事?细想想,在梁启昭去世后,尧帝悲痛欲绝,但这江山必须有继承人,而襄王梁启昀,似乎是所有儿子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尧帝也曾有意立他为储君,可又实在不甘心,
因为他总觉得,这个儿子,安静得令他琢磨不透。所以一直在犹豫观察,然而四五年后,梁延成逐渐长大,尧帝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他父王的影子,聪颖果断,唯一不同的是,这孩子生性风流,不过男人嘛!爱美人是英雄本色。
于是他就开始在襄王与诚王之间挑选,心中的秤其实早已偏向诚王,但又明知一旦立了诚王,朝臣反对之声必将不绝于耳,便一直未声张。
有时他也会觉得愧对梁启昀,毕竟那也是他的儿子,他却一直偏向梁启昭父子,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襄王会是杀人凶手!
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痛定思痛,尧帝当即命人去将襄王请过来!
张云雷又趁机道:“此事有疑,魏林辰不是凶手,必是遭人陷害,还请皇祖先宽恕释尘!”
尧帝这才想起,那会子听罢瑜妃之言,他已下了杀令!当下又派人过去,免释尘死罪,只是不知,能否赶得及!
才刚皇帝已宣布下朝,襄王便准备回府,尚未出宫,竟被着急忙慌赶来的太监唤住,说是皇上请他入殿,有要事商议。
襄王也没多想,只当是军政大事,便又折回去。
到得内殿,看到梁延成兄弟皆在,襄王心下狐疑,一时没想到会有何事,才立定,尚未请安,但见尧帝怒目横眉,威声质问,
“当年,你二哥,到底死于谁手?”
襄王一听这话,愣了一瞬,莫名其妙,“魏林辰啊!不知父皇何出此问?”
想起延彬之辞,再看梁启昀,尧帝只觉这个儿子深藏不露,奸诈狡猾!“当年启昭之死,是朕命你与刑部一手负责查办,朕信任你,才给了你职权,可是你呢?简直枉顾朕的信任与栽培!”
语态严重,令人惶恐,襄王即刻拱手,“父皇,儿臣不知犯了何事,惹您动怒。”
“不知?你还想装到何时?”他大概以为延彬还是个痴儿吧!
“延彬已经想起了所有!包括他父母死那天的事!”
襄王疑惑地看向梁延彬,问他想起了什么。
看到他进来的一瞬间,梁延彬已是血冲脑顶,而今他又这般装糊涂,更令他恼火,按着座椅冲起身来,愤慨控诉!
“杀人凶手却装无辜,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杀我父母之人就是你!你连我也要杀,还想否认?”
尧帝看向襄王,他其实也想听到襄王有力的辩解,好让他相信,他教育出来的儿子不是个逆子,可襄王方才的每一个细微眼神,都尽落在他眼底,令他不得不信,心凉如冰,
“事到如今,你有何话可辩?”
襄王只觉可笑又委屈,“父皇,他一个痴儿之言,你也相信?”
张云雷澄清道:“延彬已经恢复,所言有条不紊,皆是事实,并无夸张。”
“如何恢复?”打量梁延彬一眼,襄王不屑嗤笑,“你看他现在的模样,几欲发狂!哪里像是正常人?”
“那是看到杀父仇人的恨意!”换作谁都会怒发冲冠!
襄王不以为意,只觉他们在诳人,“痴傻了七八年,怎么可能恢复正常?”
梁延彬想解释,张云雷生怕他情绪太激动而说错话,按住了他,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为避免漏洞,张云雷理了理头绪,半真半假道:
“他当年是因为一场高烧而痴呆,失去之前的记忆,如今也是因为高烧而忆起从前。所以那天的事,他已经记起,事实摆在眼前,襄王你就不要再否认!”
襄王一步步逼近诚王,嚣张反问,“什么事实?在哪里?谁看得到?证据何在?单凭他痴傻儿的一句话,你就想给我安个罪名?延成,你好大的胆子!”
尧帝看不惯他的咄咄逼人,怒不可遏,“启昀!朕就问你一句话,你有否杀你二哥?”
“没有!”襄王一口否认,“儿臣敢发誓,绝无弑兄之举!”
“不承认?好!那就严刑逼供!朕定要将当年之事查个水落石出!”尧帝当即谕令,“来人!将襄王拿下,关押宗人府!”
然而,出乎意料的,周遭一片安静,竟无人行动,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形!
尧帝气急怒呵!“反了你们!你们都被人下了降头吗?”
依旧无人回答,张云雷对着侍卫们斥道:“放肆!皇祖的命令你们居然敢无视?不要脑袋了?”
这一刻,尧帝看着唇角含笑的襄王,如梦初醒!“梁启昀!我的好儿子!你究竟背着朕,做了多少手脚?收买了多少人?朕还没归西呢!你就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是想造反吗?”
襄王甚感委屈,“父皇冤枉儿臣了,他们只是看不惯您偏心罢了!您对诚王父子一直有私心,连二哥的死都要嫁祸到儿臣头上,如此昏庸,谁还愿意效忠?”
话虽不认,可他每一个眼神,都透露着谋逆之心!忍了许久的他,终于要暴露了吗?事到如今,已不需再怀疑,启昭定是他害死的,为的就是争那太子之位!
“你……你当真是要造反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来?简直造孽啊!”
“在您眼中,只有梁启昭才是好儿子,其他的都是废物饭桶!那您又何必风流快活过后让人把我们生下来?都是您的种!为何不能公平对待?”襄王只觉不公平,越想越不甘,狰狞歪首,畅所欲言,尽诉憋屈,
“梁启昭都死了!您应该在其他儿子中择优,哪怕不是我,我也无话可说,可为什么偏偏中意梁延成?跨过儿子选孙子!这是什么家法,什么道理?我第一个不服!”
尧帝终究还是没有下最后的决心啊!梁启昀为何就这么迫不及待?“朕选了吗?朕立他为太子了吗?”
装模作样,有意思吗?襄王早已将尧帝的心思看透,“父皇,您何必自欺欺人?敢说自己不想立延成为皇太孙!”
他的儿子,又凭什么揶揄他?“那又如何?朕是皇帝!有资格选择继位者,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身为皇帝,也不该一意孤行!”襄王对自己很有信心,
“父皇知道什么是民心吗?大势所趋,民心所向,众所周知,襄王才是德行兼备得民心的好王爷,诚王不过是个风流纨绔的懒散人,哪里配做皇帝!即便你立了他,也有人推翻他!”
张云雷虽无争位之心,可也不允许别人把他说成草包一般,当即怒怼,“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这也是后话,皇祖不需要着急选继承人,现在说的是你当年的罪行,不要混淆视听!”
“你……”尧帝怒指他的手,一直在颤抖,襄王只是微微笑着,仿佛他说的一切,才是真理!
气急的一口气没缓过来,竟然倒了过去!半边身子开始抽搐!
“皇祖!”张云雷、梁延彬见状,惊恐万分,赶紧跑过去,喝令传太医,无人理会,直至襄王开口,怒令道:“还不去找太医,给皇上诊治!”侍卫白动身出去。
装模作样,令人发指!张云雷怒视襄王,起身与他对峙,“梁启昀!你不配为人弟,为人子,你简直就是恶魔!”
襄王也不怒,也不反驳,扬唇笑道:“心本纯良,魔,都是被逼出来的。”
“别再为你的自私找借口!”
凶什么?看到倒地不醒的尧帝,襄王只觉,这春天要提早来了呢!心情大好的他也不想跟梁延成计较,“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的侄儿!”
皇祖病得突然,他也没工夫与他瞎扯,还是皇祖要紧,当下命人将尧帝抬回龙床之上。
张云雷想留下来照看,却被襄王请出去,他不肯,很怀疑襄王会趁机做手脚,“万一皇祖被人谋害呢?”
“本王请他的妃嫔们过来照看,你还有意见吗?”
虽对宫中势力划分不太懂,但张云雷也隐约能看出来,襄王只是掌握了殿前侍卫那一军,而尧帝的御林军,骁骑营,以及近卫,仍是忠于皇帝。所以皇帝病时,襄王并不敢大张旗鼓的造次,还是得循规蹈矩。
张云雷心想,他守着也不是办法,左右瑜妃在这儿照看皇帝,应无大碍,他得回府一趟,做好万全之策!
那边释尘已经救下,他便带释尘回了王府。
先找到郁溪、温照他们说明此事,两人结交甚广,文人的口与笔,也是有利的武器,一夜之间,整个顺安开始疯传,襄王是弑兄者,跟着他又找了舅爷袁晖,袁晖手握有兵权,听诚王这么一说,已做军队调度与戒备。
而武安侯虽因大儿子丧命一事而对诚王有所不满,但在国家大义面前,他还是选择支持诚王,看不惯两面三刀的襄王,当下便去游说几个与他交情匪浅的侯爷,郡王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