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等说法么?丁紫媛竟未曾听闻过,但人已拒绝,她也不好再勉强,正在此时,丫鬟从里屋出来,呈上孔雀石。
丁紫媛接过这宝贝,看了又看,爱不释手,"真是巧夺天工啊!这纹路,这颜色,真如孔雀一般,美艳动人!"
正夸赞着,丁紫媛的丫鬟为她呈递茶盏,"娘娘请用茶!"
"嗯。"丁紫媛伸手接茶时,美眸也舍不得离开这孔雀石,丫鬟以为她已端好,就松了手,岂料她竟惊叫出声,"啊!烫死了!"
刺痛令她赶忙甩手,那孔雀石也被她顺手甩了出去,哐当一声掉地上,就这么碎了!
果然是脆啊!有一丝笑意在她唇角浮现,又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歉意,"哎呀!那孔雀石……姐姐,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那茶水太烫,我没留神,才摔碎了,姐姐不会怪我罢?"
倾刻间看穿一切的叶箫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看向她道:"无妨,碎便碎了,反正我也不太喜欢,只要妹妹未惊胎就好。"
"姐姐真是宽宏大量,妹妹自愧不如!"丁紫媛又说改日若得了孔雀石,定会送来给她。
叶箫竺浑不在意,吩咐丫鬟拿烫伤药过来,丁紫媛赶忙拒绝,"多谢姐姐,叨扰了半晌,又弄碎了姐姐的宝贝,我实在过意不去,屋里也有烫伤药,我回房再抹就是。"
道罢含笑告辞离去。
素芳撇嘴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还以为咱们王妃会在烫伤药里下毒么?"
叶箫竺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心想帮她敷药,"心在她身上,你管她怎么想!"
"奴婢只是替王妃抱不平嘛!"这侧妃的霸道行径,连素芳都看不惯,
"她也太过分,王爷难得送您礼物,她却故意摔碎!平时里那么受宠还不知足,还要毁了咱们的东西!"
叶箫竺笑道:"你稀罕,我可不稀罕,"丁紫媛所看中的宝贝,在叶箫竺眼里,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素芳边抱怨,边将碎片拾起来,放在手帕中包好,又放回盒里,叶箫竺不由纳罕,"这是做什么?还收藏啊?碎了的宝石毫无价值,还是扔了罢!"
"可这是王爷的心意啊!"
"库房里随意挑的,算什么心意?"叶箫竺嗤笑道:"咱们的嫁妆里就有孔雀石,也只有丁紫媛会将它当宝,我是懒得多看一眼!"
倒是王爷送的那束花,叶箫竺侧眸瞧了瞧被素芳插在花瓶中的那束花,虽然杂乱无章,在她看来却是生机勃勃,有生命的花儿,比那冰凉的孔雀石珍贵多了。
回去的路上,丁紫媛终于顺了口气,得意洋洋地笑着,看着天便觉格外的蓝!
"王爷的一切都是我的!她休想分得王爷的一丝宠爱!"
敏儿担心她的手,心情颇佳的她根本不会计较,"无妨,算你有眼色,只伤了一点点,但能碎了王爷送她的礼物,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再瞧见妱阳捧了本家规在太阳底下立着,由嬷嬷看着背诵,她的心里越发痛快!
只要是惹她不痛快的,她都不会让其好过!谁让你身份低微呢!活该!
收拾了碎宝石,从外头进来的素芳回禀主子,
"奴婢回来时瞧见侍妾妱阳正立在咱们院子附近的水井处,一问才知是被丁侧妃处罚,让背家规呢!"
看着桌上刚切的水果,叶箫竺吩咐道:"这大热天儿的,怎经得这般晒?你去让她过来,就说我唤她来吃西瓜。"
"是,"素芳领命告退,去请妱阳。
那秦嬷嬷倚老卖老,还不许她走,"姑娘,这是丁侧妃的嘱托,必得让侍妾背会了这家规才能离开。"
"这么长的家规,你背一遍我听听!"素芳斥她一眼,哼笑道:"若是背得,我赏你十两银子!"
"你这丫头,好大的口气!"秦嬷嬷气得颤声抗议,"老奴也只是听命于主子,莫来为难!"
"你主子是谁?我主子是谁?"素芳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颇识大体,性子也好,但性子好不代表软弱无能,如何用规矩压人,她还是很有分寸的,
"让人背家规,自个儿倒不知礼数!我家正妃娘娘发了话,要请妱阳妹妹吃瓜果,你一个侧妃的奴才还敢违抗我们主子的意思?谁给你的狗胆儿!"
几句话训得秦嬷嬷如蔫儿的黄瓜,只敢翻翻眼皮子,不敢再反驳,任由她将人带走。
妱阳瞧着素芳的架势,甚是崇敬,"姐姐真是好胆识,我就说不出那样的话呢!"
素芳听她这样称呼自己,有些惊讶,"夫人万莫客气,奴婢只是丫头,可受不了这声姐姐啊!夫人唤我素芳即可。"
"我自己的身份,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你唤我为夫人还是高抬我了呢!"妱阳出身风月场,性子格外谦卑,不敢惹是生非,
"我不过一个侍妾,说白了也只是婢女而已,只不过有幸得王爷宠过而已,但王爷对我,也并不是很上心,所以我在这府里,无甚地位。"
"人能看清自己的位置是好事,但也不能小瞧了自个儿,你都这样看低,还怎么指望旁人抬举尊敬?"王妃看得顺眼之人,素芳也会关照帮衬些,
"既是王爷的侍妾,便也算半个正经主子了,比我们这些丫鬟嬷嬷强了百倍,她凭什么对你颐指气使?"
说到底,还不是怕她背后的势力,"可她是丁侧妃的人,我哪敢违抗丁侧妃的意思?"
"这就是学问了,当着她的面儿,自然该把姿态放低些,但她也不可能一直看着你,她一转身,你就该换换手段了,"眼波流转的素芳看着她,态度温和恭敬,令妱阳听着很舒服,
"这人嘛!要么贪财,要么畏势,你大可赏她些好处,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不会为难你了。"
她只顾惧怕,竟忘了人情世故这一点,素芳说起,她才如梦初醒,"多谢素芳姐姐提点,我会学以致用的!"
进了院子,请安坐下之后,妱阳状似无意地四下看了看,忍不住赞叹,
"王妃娘娘身份尊贵,却不喜奢华,一应摆设甚是低调,又不失品味,实乃妾身的楷模。"
谨慎的模样不免让人心生怜惜之情,"妹妹来这儿就当自个儿家,不必太客气,唤我姐姐即可,听来更亲切些。"
"妾身不敢逾越。"
素芳解释道:"才刚就是因为夫人唤了丁侧妃一声姐姐而被训责。"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会对旁人释来的善意如此惊惧,"我与丁侧妃性子不同,不会太过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姐妹们和睦相处,不给王爷添麻烦,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这是出嫁前,母亲所教的,身为正妃的职责与气度,事实上她也做到了,从不会嫉妒苛责受宠的女人。
之前曾有个侍妾,就因为心高气傲,不知收敛,得罪了丁侧妃,被她在王爷跟前儿煽风点火,污蔑那侍妾与侍卫有私情,虽无实质证据,王爷心里到底不舒坦,也就信了丁紫媛的话,随意寻了个因由,将那侍妾打发出府。
是以妱阳对丁侧妃十分畏惧,好在这正妃娘娘性子温善许多,她才能在此喘口气儿。
而叶箫竺,并不喜与人交恶,她总觉得,女人都不容易,都是可怜人,能平气最好不结仇。
丁紫媛却是个例外,飞扬跋扈得超出了她的耐心,她对她也就释不出善意,但并不会故意找岔儿,得过且过吧!
虽说无碍,回去后的丁紫媛抹了烫伤药之后,却又吩咐丫鬟将她的手缠上一层纱布,小丫鬟奇道:"没必要罢娘娘?"
"让你缠你就缠,哪儿那么多废话!"
敏儿会心一笑,"这样王爷才会更心疼娘娘啊!"
真聪明!笑赞了一句,丁紫媛看着自己被包好的手,十分满意,就等着王爷回来!
傍晚时分,敏儿询问可要上菜,丁紫媛望了几回门口,也不见王爷归来,不由气苦,"上什么菜!王爷不陪着,这菜有什么好吃的?"随即吩咐敏儿,
"你去正院那儿守着,瞧见王爷就说我受了伤,疼得吃不下饭呢!"
敏儿会意一笑,"奴婢明白。"
在外头转悠了一整天的张云雷自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事实上根本毫无记忆可想!李有材抱了很大希望,仍是失望而归。
今儿个天色已晚,便罢了,他琢磨着哪天抽空带王爷去那天出事的地方,看看是否能有收获。
疲惫的张云雷刚进屋,素芳备水让他净手,又问他晚上想喝什么粥。
他尚未来得及答话,便听叶箫竺道:
"不必为他备饭,他晚上肯定不在这儿。"
"为何?"张云雷就纳闷了,他也没打算去旁处,她怎么就料定他不会待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