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汤婉晴骂昀儿‘野种’,水卿卿摸不准她是气恨之下的一时咒骂,还是她真的发现了什么。
按下心头的慌乱,水卿卿故做愤恨的试探道:“所以,那日在坟山上,姨娘恼恨我救了小世子,就将我推下马车,往刺客的刀下送——可说到底,害你之人是白凌薇,不论是我,还是不谙世事的小世子,都是无辜的,姨娘又何必殃及池鱼?”
说罢,她眸光定定的看着一脸恨意的汤婉晴,不敢放过她形容间的一丝神情。
汤婉晴娇柔的面容早已因恨扭曲成一团,更是在听到水卿卿道出坟山上的事后,目露凶光的看着水卿卿,流泪恨声道:“对啊,那日在山上,你为什么要帮那个毒妇和她的孩子。若不是你,那个野种说不定就死了。如此,那来的小世子和白凌薇后来的猖狂得意——都说上天有眼,恶有恶报,可白凌薇害了我孩子,上天为什么不夺了她的孩子性命,还让她的孩子做了世子,让她母凭子贵的在府里作威作福。老天何时公平过啊……”
听了她的话,水卿卿全身一松,高悬的心终是放下。
所幸,汤婉晴并没有发现什么。
看着她痛彻心扉的伤痛与恨意,水卿卿心里生起怜悯,这样的感觉,在昀儿被抢后,她切身经历过。
她相信,每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伤害,都不会饶恕伤害自己孩子的恶人。
发泄过后的汤婉晴,情绪渐渐恢复平复,冷冷笑道:“既然表小姐早就知道那日是我推你下的马车,为何不将此事禀告给老夫人和侯爷,让他们为你讨个公道。”
在得知是汤婉晴推自己下马车的那一刻,水卿卿心里不光有恨,更多的却是震惊!
但同样的失子经历,让她心里怨恨不起汤婉晴。
她拈起碟子里的梅花饼,淡然道:“姨娘做的饼子果然香糯适中——如此,我收下姨娘的这碟饼子,就当是原谅了姨娘当日的陷害。以前之事,一笔勾消罢!”
说罢,当着汤婉晴的面,将梅花饼放进嘴里吃下。
汤婉晴红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她,眼泪再次落下。
良久,汤婉晴哽着喉咙颤声道:“若我说,推你下马车后我就后悔了,你相信么?”
水卿卿喝口茶咽下饼子,淡然道:“我自是信的。因为,第二天我出现在你们面前时,白氏她们都是一副见了鬼般的形容,只有你,神情间反而是一片释然——说明你不是真的想害我,只是仇恨让你一时蒙蔽了良知罢了。”
汤婉晴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淡然的水卿卿,目露钦佩道:“从你当日披麻戴孝进府,我就知道你是特别的,与我们皆是不同,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水卿卿却一直想着她先前说的话,担心她会再对昀儿下手,不由道:“我想给汤姨娘一句忠告。不论姨娘将来要如何寻白凌薇报复,那都是她应该受的。只是,世子年幼,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姨娘不要牵怒于他。”
彼时,汤婉晴已走到门口,听到水卿卿的话,回眸定定的看着她,冷冷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就算我不去害她,你以为,其他人就会任由他坐稳世子之位的长大成人吗?”
汤婉晴走后,水卿卿的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她最后说的话,全身一阵阵的发凉。
汤婉晴说得没错,昀儿成为世子,看似风光,实则凶险。若是其他姨娘怀上孩子生下男婴,世子之位的争斗,更将凶险残酷。
推开房门,水卿卿站在台阶上,隔着院墙遥看繁华似锦的侯府深宅,眸光闪过冰寒——
她不会将她的孩子留在这凶险的后宅,成为权利下的牺牲品。
一年内,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带他离开。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在将昀儿带离侯府的同时,还能不连累盛家满门呢?
蓦然的,水卿卿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面具刺客。
或许,他有办法能帮到自己……
这个念头一经生起,将她自己都吓住了。
她怎么会将希望放在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身上?
他可是拿着她身上的秘密,威胁她做棋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帮她?!
水卿卿狠狠甩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从脑子里赶跑。
可是,除了那个面具刺客,独身一人的她,在这京城里没有一个亲人,无依无靠,想来想去,竟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帮自己的人……
离开听笙院后,汤婉晴领着丫鬟春雁慢慢往自己的桅子院走,一路上都蹙紧眉头,不言不语。
春雁跟在她身后小声道:“主子,奴婢实在没想到,这个表小姐竟是这般厉害,看着平时默默无闻不管事的样子,没想到什么事都没逃过她的眼睛,连那日山上之事她都知道了……”
汤婉晴冷嗤一声,缓缓道:“白氏兄妹都栽在她的手里,你还敢小瞧她?呵,胆敢杀了公主的雪狼狗、又能对白俊峰下狠手的女人,这侯府、乃至整个京城,只怕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春雁眼眸一转,点头道:“还真是。她一来,侯爷第一次罚了白姨娘。如此看来,她却是主子对付白凌薇最好的帮手了,所以主子要想办法将她留在侯府才好。”
眸光闪过一丝灰暗,汤婉晴凉凉笑道:“此事不用我们操心,自是有人会出面留下她的。”
春雁瞪大眼睛惊诧道:“主子说是的可是侯爷……难道,侯爷真的如传言那般,看上这个小寡妇了?!”
回身,汤婉晴眸光凉凉的看着春雁,淡淡道:“没什么不可能。男人素来贪恋新鲜好奇的事物,尤其是女人。而你口中的这个小寡妇,太特别,特别到让人忍不住对她产生好奇——而男女间许多情愫的产生,恰恰是从对一个人好奇开始……”
春雁脸色一白,担心道:“可她如今知道了主子的事,若是日后她要报复主子,将这些事说出来,岂不是对主子大大的不利?”
“她不会的。”
伸手轻轻的抚过衣角上密集纠缠的缠枝花,汤婉晴坚定笑道:“她的目标不是我,也不是这侯府的权势。若是我没看错,她与我有着同一个敌人。所以,她今日才会原谅了那日我推她下马车的事。只是——”
听她这样说,春雁终是放下心来,道:“只是什么?”
柳眉紧蹙,汤婉晴疑惑道:“只是我想不明白,盛瑜仇恨白凌薇,却为什么对小世子那么好?方才也不忘忠告我,不要对小世子下手——难道她不知道,白凌薇没了这个护身的儿子,才是如同剪了翅膀的鸟雀,再也折腾不起,只有伏地等死么?!”
说到后面,汤婉晴已是目露寒光,看得春雁心里一跳。
她小声道:“那么……主子是照着自己的计划行事,还是会听了她的话,改变计划……”
汤婉晴冷冷一笑,“先看看吧。白凌薇这次与她的堂兄在盛瑜手里吃了这样大的亏,依着她狠毒不肯吃半点亏的性格,一解禁足,必定会反扑报复。所以,如今我倒是盼着她早日解了禁足才好——这样,才有好戏看了!”
水卿卿说媒再嫁的消息很快就在侯府四散开来,白薇院也听到了消息。
夏蝉将消息告诉给白凌薇后,欢喜笑道:“小姐说得对,流言猛于虎。如今连老夫人都被惊动,终是不会再让那个贱人留在府里了……”
被关了好几日的白凌薇渐渐平静下来,听到夏蝉的禀告,脸上一片阴郁,神情间并无多少欢喜。
她永远记得,那日梅子衿听到自己的质问后,恼羞成怒的样子。
那是她嫁进侯府两年,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慌乱与恼怒的样子。
所以——
她冷冷笑道:“别高兴太早,咱们侯爷……可舍不得让她嫁出门去。”
白凌薇话语里,全是酸楚与愤恨绝望。
她恨水卿卿害得自己被禁足失了脸面,更是愤恨绝望梅子衿对她的在乎……
恰在此时,有小丫鬟从外面飞跑进来,欢喜的迭声道:“主子,嬷嬷回来了!”
闻言,白凌薇脸上终是涌现喜色,不由自主的起身要去迎接她日盼夜盼回来的金嬷嬷。
门帘掀开,一个年过四旬的嬷嬷迈步进来,头上包着湛蓝的头巾,皮肤偏黑,四方脸,微微外凸的眼珠子里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个厉害的角色。
一见面,金嬷嬷的眸光就将迎面而来的白凌薇从头打量到脚,待看到她明显消瘦憔悴的面容,神情涌现心疼,叹息道:“小姐受苦了!”
白凌薇上前拉过金嬷嬷的手,红着眼睛委屈道:“嬷嬷可算回来了……我都快被欺负死了……”
金嬷嬷扶着她回到暖榻上坐下,回身眸光威严的朝着屋内丫鬟身上一扫,最后落在夏蝉身上,冷声道:“让你们好好照顾小姐,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才离开多久,就让小姐被关起来了,传出去,小姐与夫人脸上还有光吗?”
白凌薇屋内近身侍候的丫鬟,不光是夏蝉,其他四人也是出嫁时从白府带过来的,所以,听到金嬷嬷的训斥,都不由浑身打着哆嗦,一个个慌忙跪下请罪。
见金嬷嬷的眸光一直盯着自己,夏蝉心虚的低下头,嗫嚅道:“嬷嬷息怒,奴婢几个一直尽心尽意的伺候着小姐,不敢有半分疏忽的……”
“光伺候就有用吗?”鑫嬷嬷毫不留情面的打断了夏蝉的话,冷冷的睥着她,当着白凌薇的面斥道:“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嘴上厉害。除了怂恿小姐做错事,你还能做什么?我可警告你,回侯府前,我可是先回了趟白府,见过夫人的。”
闻言,夏蝉小脸一白,额头上沁出冷汗来。
不等她开口求饶,白凌薇已是惊喜的问道:“嬷嬷见过母亲了?她可有说什么?”
金嬷嬷回身看向白凌薇,脸上的严厉之色立马换成了怜爱的样子,安慰的笑道:“夫人让老奴告诉小姐,万事莫慌,一切——有夫人和白府在后面为小姐撑腰呢。”
白凌薇脸上阴郁之色在见到金嬷嬷时,已是一扫而空,如今听到她带回来的话,更是眉目舒展,问道:“母亲与嬷嬷可有好法子帮我解禁?还有,堂兄被罢了官职,还无故受了那贱人的一烙棍,大伯父一家可有到父亲面前告我的状?”
嘴角不屑的挑起,金嬷嬷满脸不在意道:“白少爷的官职本就是靠着你得到的,如今被罢免,也是他自己不争气,关你何事?而如今他没了官职,白家更没有几个瞧得上他,他还有何脸面敢到老爷面前告你的状?!”
“所以,夫人特意嘱咐老奴转告小姐,白府的事小姐不用担心。而小姐的禁足——不出意外,新年前一定会解了的。小姐就当这几日在安心休养好了,万事,皆不用担心。”
金嬷嬷说得一脸轻松,可白凌薇被关了几日后,却没了平时的自信,不免担心道:“嬷嬷刚刚回来有所不知,侯爷这次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是铁了心要惩治我……那怕我先前故意让昀哥儿生病,侯爷都到这院门口,都不进来看昀儿一眼……我总觉得,侯爷这次对我是来真的了……”
看着她惶然的样子,金嬷嬷眸光一沉,拧眉冷声道:“这个盛瑜可是先前痴缠侯爷的那个小太医之女?可先前见她的手段,粗陋可笑的很,侯爷也很反感她,如今怎么全变了?”
夏蝉接嘴道:“嬷嬷,你有所不知,这个盛瑜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可厉害了。而且手段又狠,不光可以眼也不眨的杀了公主的雪狼狗,还敢用火钳去烙大少爷……真是心狠胆大得很!”
金嬷嬷自顾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冷冷道:“既是这般厉害的一个人,你们怎么能让她随便进出白薇院、让她随意接近昀公子——不是引狼入室么?”
在回来的路上,去接她的人,已将侯府最近发生的大小之事,特别是盛瑜进府后的事都详细的向金嬷嬷禀告过了。
心思慎密的金嬷嬷,听到下人的禀告后,当即心里就产生了一种感觉,感觉这个新进府的盛瑜,从进府起就有目的一步一步的在接近白薇院,接近……昀公子?!
眸光一沉,金嬷嬷心里突然闪过不好的念头,重重挥手让夏蝉她们都下去,面色凝重的对白凌薇道:“小姐此番太大意了。明知道昀公子的事非同小可,怎么能让外人随便接近他?万一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啊!”
白凌薇全身一颤,身上吓出了冷汗!
是啊,她最近太得意狂妄了,竟是放松了警惕,将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记了。
脸色渐白,白凌薇神色间难掩慌乱,着急道:“嬷嬷,母亲真的有办法帮我解禁吗?今年是昀儿当世子的头个新年,我一定要出现在侯府家宴上,甚至今年的宫宴还要面圣呢。”
金嬷嬷得意一笑,上前俯身附到她耳边嘀咕几句,白凌薇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金嬷嬷,眸子兴奋的闪闪发亮,激动得颤抖道:“此消息……千真万确么?”
金嬷嬷笑道:“嬷嬷何时骗过你——最迟新年前,老爷荣升的圣旨就会诏告天下,到时,小姐就不再是翰林大小姐,而是大晋第一相国大人家的大小姐了。到时,侯府自是要卖老爷这个新相国大人的面子,主动解了你的禁足的。”
面上一片狂喜,白凌薇刚刚冷寂半分的心再次沸腾起来,较之从前更是猖狂得意,站起身一甩衣袖,得意笑道:“真是天助我也,父亲在这个时候官拜大相国,世子也归我所有,侯府夫人之位,看谁敢再与我争!?”
金嬷嬷的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得色,笑道:“所以,惟令之计,小姐万事莫要再理会,只管尽心带好小世子就好——如此,不用争,小姐都已是赢了!”
白凌薇激动欢喜到面容一片狰狞,从她嫁进侯府之日起,就一直心心念念的盼着成为侯府夫人。
整整盼了两年了,眼看这个愿望马上就要实现,她如何不欢喜高兴?!
而等到她翻身的那一天,还怕报不了今日的禁足之仇吗?!
金嬷嬷跟在白凌薇身边这么多年,那怕她不说话,一个小眼神都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按着自家小姐的性子,她此番在一个毫无背影的小寡妇手里吃了苦头,怎么会甘心呢?
而金嬷嬷从白府到侯府,帮着两任主子斗败过无数棘手厉害的对手,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厉害的小寡妇,倒是激起了她难得的兴奋——
她倒是很想去会会,这个进府短短数月,就能搅动侯府风云的小寡妇了……
三日之期很快到了,媒婆如约上门来给侯府给水卿卿定亲事来了。
而陆霖也不知道从何处听说了水卿卿要定亲的消息,想到她一手酿酒的好手艺,再想到她再难有育的事,心里不舍又担心,一大早跑到侯府找梅子衿,问他为什么突然要将水卿卿嫁出去?
可一连三日,梅子衿都不在府上,整个京城都没有他半点消息。
陆霖没办法,直接找到了水卿卿的听笙院。
彼时,水卿卿正领着小喜锁好院门去世安院,看着陡然出现在面前的陆霖,不免吃惊道:“陆大夫一大早找来,可是有事?”
自从尝过水卿卿酿的美酒后,陆霖看向她的眸光都不同了,闪着崇拜的光芒。
他着急道:“听说盛姑娘今日定亲?姑娘可是被逼的?若是被逼,我帮你去找子衿说去,让他保下你,让你好好的在侯府呆着……”
水卿卿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来关心自己的人竟会是陆霖。
她按下心头的苦涩,缓缓笑道:“谢谢陆大夫的关心。但亲事是我自愿的,没有人强逼我。”
陆霖闻言一惊,当初水卿卿执意留在侯府的事,他是知道的,没想到,不过过去两个月,她又自愿再从侯府出嫁出去了。
他一时理不清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只是想到,她名声本就不好,如果她出嫁后,不能给夫家生孩子,只怕又是一场灾难,还不如静静留在这侯府后宅过日子的好。
在这里,好歹还有梅子衿那个面冷心热的侯爷暗中护着她啊,若是嫁到别家,让夫家知道她不能再生孩子,能有她的好日子过吗?
七出之条之最,就是无出不能生孩子!
陆霖并不知道水卿卿已知道自己胞宫受损的事,又不好当面点破她再难有育的事,只得着急道:“你再好好想想啊……等子衿回来再定亲也不晚。你……你也算嫁过一回的人了,二嫁不能草率,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挑选挑选……”
水卿卿看出了陆霖脸上的急色,知道他是真的在为自己担心,冰冷的心里不由涌上一丝暖流,苦涩笑道:“陆大夫说笑了,像我这样的出身,能有人愿意娶我已是万幸,那里还轮得到我挑三拣四?!”
说罢,她转而问道:“不知道上回的酒可合陆大夫的胃口?若是喜欢,我屋子里还有,让小喜帮你去拿。”
到了此时,陆霖倒没了多少喝酒的兴致,但他想着有些话要私下同水卿卿说,连忙点头道:“啊,上回的酒太好喝了,还请麻烦你让小喜姑娘帮我多打两壶。”
水卿卿依言让小喜返回去给陆霖打酒。
小喜一走,陆霖将水卿卿拉到一边,正色道:“盛姑娘,我并无冒犯你的意思,只是上次帮你看诊时,无意间从你的脉相里探出了你身上的一些病症,一些……一些不适合成亲的病症。”
闻言,水卿卿的心‘咯噔’一声往下沉。
她诧异的抬头看着脸色无比严肃的陆霖,正要开口问他自己得了什么病,脑子里却突然想到什么,瞬间,整张脸都白了,咬牙颤声道:“我的身体很好……陆大夫一定是诊错了。”
说罢,她越过陆霖径直朝前走去,冷冷道:“陆大夫在此稍等片刻,小喜马上就会回来了。”
见她逃避的样子,陆霖心里一片雪亮,心里更是诧异——
看她的样子,必定是知道自己胞宫受损之事的。
既然如此,她心里应该更清楚自己的处境啊。
难道,她真的被逼迫的?!
这样一想,陆霖不觉追上去,诚恳道:“盛姑娘,子衿也知道了你胞宫受损严重的事,他也一定不愿意看到你出嫁再被休。你的处境留在侯府……”
“你说什么!”
陆霖的话让水卿卿全身如坠寒冰。
她不敢相信的回头看着陆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
“你……把我胞宫受损的事,告诉给了梅子衿?!”
被她吃人般的眸光瞪着,陆霖面上一寒,无奈道:“你的事……瞒不住的……”
一股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水卿卿慌乱的想,梅子衿知道自己胞宫受损的事,是不是猜到自己生过孩子,从而知道了她进侯府的目的、知道自己是同他抢儿子来了!?
若是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她还有希望从他的手中抢回昀儿吗?
寒意在水卿卿心口凝聚,冻得她心口发痛,更是让她恨意纵生。
她眸光冰寒的瞪着一脸无辜的陆霖,咬牙冷笑道:“你只是个大夫,何时成了乱嚼舌头根子的妇人——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不用你们任何人多嘴!”
说罢,她调头朝前疾走,下一刻,却是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慌乱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梅子衿冷峻无比的面容。
漫天风雪中,水卿卿的脸色比飞雪更苍白,而她眸子里隐忍的泪水,落进梅子衿深邃的眸子,就像寒星坠入深不见底的大海,孤寂又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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