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皇上苏醒
乐宜很精明,知道水卿卿与太子有仇,故意将水卿卿与陆霖往太子的东宫头。
这岂不是要将水卿卿和陆霖往死路上推么?
眼看就要被宫人拖出殿门,被逼无路的水卿卿再也忍不住,冲乐宜喊道:“好,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让他们先住手……”
闻言,乐宜公主微微一怔,却是没想到水卿卿这么快就松了口。
她眸光如刃般扎在水卿卿的身上,并没有让手下的宫人住手,而就冷冷道:“你休想胡乱骗个借口骗过我——先说说看吧,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偷偷在宫里见面?”
水卿卿白着脸看了眼身边的宫人,咬牙抑止住心里的气恨,冷声道:“我既然答应告诉公主,就一定会如实相告。而我与公主所说之事,也关系到公主的安危利益和不久后与侯爷的大婚,公主何不单独听我说过后,再考虑将我们送去东宫?!”
听到她的话,乐宜再次怔住,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了。
但她看水卿卿坚定的形容,却不像说谎的样子,心里不由也紧了紧,迟疑片刻后,终是挥手让露珠与那亲信太监押了陆霖去后面关起来,自己则与水卿卿重新回到殿里。
“说吧,本公主且听听你要如何编瞎话?”
乐宜复又在圆桌前坐下,眸光凉凉的看着她,冷冷嗤笑道:“本公主倒要看看,你们之间的勾搭竟会如何牵连到本公主的安危——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水卿卿,我不会放过你的。”
重回殿内的水卿卿,密集的冷汗一点点的爬满了她的后背,片刻已是濡湿了她的衣裳,黏湿的感觉让她特别难受。
她重重喘息让自己慌乱的心平静自己,身子紧绷成弦,指甲掐进掌心都感觉不到痛了,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如何说服乐宜放过她与陆霖?
无数想法与数不清的念头,甚至是瞬间冒出来的各色谎言堆砌在她的脑子里,让水卿卿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然而,心思百转千回间,却有一个突兀冒出的念头一直牢牢占据着她的理智,让她的心境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笃定。
因为,她突然想到,或许眼前这个给她下绊子的刁蛮公主,就是她一直苦想不到的转机。
也就是说,她可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让她帮她们将能让晋明帝苏醒的汤药,送进乾清宫。
可是,乐宜会愿意相信她,并帮她们吗?
心里激烈的做着斗争,下一刻,水卿卿眸光一沉,终是不再迟疑,上前去坐到了乐宜的对面,眸光一瞬不瞬定定的看着她,冷静道:“若是我告诉公主,陆大夫进宫,是我请他进来救治皇上的,公主相信吗?”
乐宜闻言一愣,眸光骤然沉下,面上却是嫌恶道:“你休想诓我——若是想让他帮父皇治病,为何不正正经经的领着他去乾清宫替父皇看诊,却鬼鬼祟祟的让他装成学徒的样子与你在景仁宫私会,你当本公主是三岁小孩吗?”
水卿卿没有漏掉乐宜面容间一丝的神情,甚至是她眸光里微妙的变化,她都看得仔细,高悬的心口不由微微松了松——
她知道,乐宜面上不相信她,可心里却并不如此。
或许,乾清宫里的异常,甚至是久病不醒的晋明帝,身为公主的乐宜只怕早有察觉。
水卿卿苦涩道:“乾清宫若是能那么轻易进入,我也不用花费如此大的心思了——我承认今日是故意激怒公主对我动手,也是故意让召陆霖帮我包扎伤口,我所做一切不过是因为我知道皇上迟迟不醒,并不是病重所致,而是有人不希望他醒过来,甚至想……让皇上一直就这样沉睡过去……”
此言一出,乐宜彻底变了脸色,不敢置信的怔怔瞪着水卿卿,眸光里一片惊疑,神情间涌动着恐慌,压低声音咬牙道:“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胡乱乱说,本公主撕了嘴……”
“这等大事,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乱说!”
水卿卿回答得异常镇定。
而她越镇定,乐宜公主就越慌乱。
下一刻,乐宜公主站起身对守在殿外的宫人道:“起风了,吹得本公主眼睛疼,赶紧将殿门窗户都关了。”
说罢,她起身往内殿而去,对水卿卿冷冷道:“进来吧。”
水卿卿绷紧的心又松懈半分,连忙起身跟着乐宜公主进了内殿,来到了屏风后面的暖榻边。
进到内殿后,乐宜公主的神情不再像外面那般自恃,已是呈现慌乱。
她看着水卿卿冷声道:“你最好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父皇长卧不醒是受谁人陷害?你又是从那里得来的消息……你赶紧说清楚,不许有一丝的隐瞒……”
到了此时,话已说出口水卿卿就不会再瞒着乐宜公主。
何况,她还要靠她将陆霖的药喂进晋明帝的嘴里,让晋明帝早日苏醒。
所以,水卿卿再不隐瞒,将心中的怀疑,以及在乾清宫里的发现,甚至陆霖从她带出的药渍里发现的至晋明帝昏迷不醒的药的事,一一的同乐宜公主说了。
“……我约陆神医在景仁宫见面,只是想将药渍拿给他看,让他帮皇上开药方,让皇上早日苏醒,并不是公主所想的与他有不正当的关系。所以还请公主看在侯爷的份上,放了陆霖,让他赶紧离宫,若是不然,被其他人发现了,他就要死路一条了……”
如今,水卿卿最担心的却是陆霖的安危,擅自闯宫是大罪,何况他还是男子,还进入了后妃的寝宫。
到时,若是让太子知道,不但他要没命。而太子为了对付四皇子,恐怕连贤妃都不会放过……
越想心里越是慌乱担心,水卿卿眸光切切的看着一脸震惊纠结的乐宜公主,希望她能顾全大局,为了她父皇与梅子衿,能理智的帮她们这一回。
而听了水卿卿的话后,乐宜公主彻底震惊住了,神情间一片惊恐,双腿发软,跌坐在身后的暖榻上。
她当然明白水卿卿所说话里的意思,做为皇家公主,她更是知道,此件事情背后所包含的凶险……
如果一切真的如水卿卿所说,父皇的重病是太子所为,那么事情就真的很严重了……
想到这里,乐宜抬眸神情凛冽的瞪着水卿卿,咬牙抑住心里的慌乱害怕,冷冷道:“你简直故说八道,太子哥哥已经是储君,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何况,太后也帮着他,足以看出,父皇病重一事,与太子哥哥无关。太后总不会帮着太子谋害父皇的……”
“若是太后也是受太子欺骗蛊惑呢?皇上喝的药已足以说明一切,所以公主要以大局着想,帮一帮皇上与侯爷,更是帮你自己。”
乐宜心里凌乱无比,绞着手假装镇定道:“此事……与本公主有何关系?太子哥哥一向对我极好,我不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更不会帮你们对付他的……”
“怎么不关公主的事呢!被谋害的可是你的父皇,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父皇长睡不醒……而等到太子阴谋得逞的那一日,太子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侯爷,你难道忘了,你即将要与侯爷成亲,是要嫁入侯府的侯夫人,若是侯爷与侯府出事,就算你侥幸幸免,可你的人生也毁了……你难道还指望你成了寡妇后,你的太子哥哥给你另觅替夫婿吗?”
“住口!”
闻言,乐宜公主全身一颤,想也没想就厉喝道:“你这是在诅咒侯爷与本公主么?我一定会与侯爷白头到老的,我更不会成为什么寡妇……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所以,公主就要出面帮侯爷与你自己,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如此,腊月初八那日,公主才能安心的出嫁,成为幸福的新娘。”
水卿卿趁热打铁,苦苦劝着乐宜。
其实,此刻她的心里比乐宜公主更加慌乱。
当她将一切事情告诉给乐宜后,她却是没了退路,惟一的出路,只能劝服乐宜帮她们……
“公主,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你却不能置皇上的安危和你自己的幸福不顾。所以请公主出手相助,让皇上早日醒来……”
说到最后,水卿卿却是上前给乐宜公主跪下。
“如今,太后与太子尚且对公主没有提防之心,所以,只有公主能进入乾清宫,将药给皇上服下,让皇上苏醒……求公主以大局为重,救救皇上!”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水卿卿,乐宜公主心里五味杂陈,既想按着水卿卿所说,出面救父皇,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被她说服,就此放过她……
眸光沉沉的盯着水卿卿,乐宜公主久久没有说话,脑子里却是浮现了梅子衿之前对她说的话。
他说,面前的女人才是他惟一的妻。
他还说,她不可以随便动她。若是有下次,他会同她翻脸!
心里的妒意再次滋生,乐宜知道,虽然水卿卿身份不及她,可她在梅子衿心目中的份量,却是她远远及不上的……
何况,她都已生下侯府长子,再加上梅子衿对她的宠爱,那怕她有着侯府人的身份,只怕也是枉然。
所以……
几乎在瞬间,乐宜心里已是疯狂的滋生了一个念头,眸光冰冷的看着面前的水卿卿,一字一顿冷冷道:“我可以答应帮你们,可是,你却要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还是要将你与陆霖送去东宫,并将你们的计划,一一告诉给太子!”
全身剧烈一颤,水卿卿惶然抬头看向面前一脸寒霜的乐宜公主。
待看清乐宜公主眸光里的决绝,她已是猜到了什么了,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彻骨冰寒……
离开雪合宫前,乐宜公主当着水卿卿的面让人将陆霖连夜送出宫去了。
陆霖走后,乐宜公主回眸看着一脸惨白的水卿卿,勾唇冷冷笑道:“本公主已做到了承诺,后面也会想办法让父皇服下汤药救他苏醒。所以,你答应本公主的事,也一定要做到——别忘了,你可是拿你儿子的性命起誓的!”
水卿卿脸上的血色,从答应乐宜所提的条件后,早已褪尽。
抑住心里的悲痛与绝望,水卿卿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苍白着脸色轻声道:“谢谢公主……”
走出雪合宫时,风雪再次肆意,寒风卷着成团的雪絮砸在水卿卿单薄的身子上,让她忍不住瑟缩起身子。
走下台阶时,身子被抽空的水卿卿,双腿酸软无力的直颤抖,下一刻,身子往下滑倒,直直跌下台阶。
“小姐!”
小喜像个雪人般从一旁的角落里冲出来,赶在水卿卿跌倒前扶住了她。
“小喜……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雪人一般冻得鼻子通红的小喜,水卿卿心里越发的苦涩难言,眼睛也酸痛得厉害,在眼泪堪堪要掉下前,连忙别过头将眼泪擦掉,尔后摸着小喜冻得冰凉的手,哽着喉咙心痛道:“下这么大雪,你就一直守在外面吗?你怎么这么傻,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原来,水卿卿跟着琉璃走后,小喜根本不放心,一直守在雪合宫外,准备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就去景仁宫请贤妃来救水卿卿……
小喜冻得脑子都麻了,但见到水卿卿出来,心里还是很高兴。
天黑路滑,小喜扶着水卿卿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的往凉风台而去,眼睛看着路,没有发现水卿卿神情的异样,只是担心问道:“小姐,乐宜公主没有为难你吧?”
水卿卿木然道:“没有,只是随便吃了一顿饭……”
小喜放心的点了点头,“也是,下午的时候侯爷刚刚找过她,谅她也不敢再来欺负小姐的……”
水卿卿不舍的看着小喜冻得红扑扑的小脸,眼泪再次忍不住往外涌……
主仆二人冒着风雪回到凉风台,小喜连忙让宫人打来热水给水卿卿泡澡暖身子。水卿卿也让小喜下去好好汤个热水澡去寒,还让宫人给小喜熬了浓浓的姜汤。
小喜喝了姜汤后来服侍水卿卿入寝,水卿卿却拉了她的手在一边坐下,轻声道:“小喜,等这次出宫后,想必三石的伤也好得差不多,我做主让你们成亲,将你嫁给他,你意下如何?”
闻言,小喜眸光一亮,脸上却火烧般的涨红起来。
“小姐,你……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来……”
看着小喜娇羞的小脸,水卿卿心里万分不舍,拉着她的手,动容道:“这两年来,你一直不离不弃的跟着我……跟着我吃了太多苦,几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而如今,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三石是个好人,对你也很是用心,将你托付给她,我才放心……”
说到最后,水卿卿的眼睛再次落下,喉咙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小喜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终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不由担心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水卿卿抹了眼泪苦涩笑道:“没事,就是想到你要出嫁了,我心里舍不得。”
小喜红着脸红声道:“我也舍不得小姐,我不嫁,要一直陪着小姐……”
水卿卿按下心里的伤痛笑道:“傻丫头,你岂能跟着我一辈子,你终归要成家嫁人。结婚生子才是女人一辈子最好的归宿……我盼着你过得幸福,如此,我也才能放心。”
听了水卿卿的话,小喜无比的暖心。而自从上次刺杀中,三石不顾一切的替她挡剑开始,小喜的心彻底被三石感动,也是认定了三石是她一辈子的良人,所以红着脸娇羞道:“那怕我以后出嫁了,我还是要好好服侍小姐……三石他、他自小在侯府长大,一直跟在侯爷身边,想必他也是舍不得离开侯爷的……”
小喜这样说,却是同意嫁给三石了,不由让水卿卿一松,笑道:“嗯,我会同侯爷说的,给你们在侯府安排一处院子,让你们成亲后也住在侯府里。”
小喜心里一片甜蜜,忍不住道:“那以后,我和三石,小姐和侯爷,就都能幸福的在一起了……”
水卿卿苦涩一笑,却无法回答她的话……
又是一晚无眠。
第二天早上水卿卿肿着眼睛醒来,顾不得吃早膳,已是让小喜去乾清宫打听消息。
小喜很快回来,告诉水卿卿,今天乐宜公主取代琳柔郡主,主动请求在乾清宫侍疾,陪伴太后。
闻言,水卿卿心里一松,担心一晚上的心终于安稳放下,并带着小喜以请安为由,再次来到了景仁宫。
贤妃一见到她,看着她明显苍白不振的脸色,担心问她是不是昨天砸伤后,身子也不舒服了?
水卿卿笑着说没事,等宫人都退下后,告诉贤妃,可以开始为皇上熬药了。
贤妃先是一怔,尔后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惊愕又激动道:“郡主找到送药的法子了?”
水卿卿苦涩笑道:“我找了乐宜公主帮忙,她同意了。而今天早上公主就进乾清宫侍疾去了,想必等娘娘将药熬好交给公主,我们就成功了。”
听了水卿卿的话,贤妃神情的诧异,既欢喜又好奇道:“你竟是去找了乐宜?!也是,她一向与太子太后走得近,想必由她出手,太子也不会怀疑——郡主果然聪明,竟是会想到她身上。只是……”
看着贤妃疑惑的神情,水卿卿知道贤妃心里在想什么,轻声道:“皇上毕竟是公主的父皇。而且公主也担心太子得势后会对侯爷不利,从而影响她与侯爷的婚事和她将来的幸福,所以才答应帮我们,把药带进乾清宫给皇上喝下……”
贤妃欢喜笑道:“如此,却是最好不过了。郡主且先坐着,本宫立刻去熬药。”
一个时辰后,贤妃将药熬好,水卿卿让琉璃找来一个密封牢固的镏金银质手炉,将汤药倒进去,派人悄悄送到了乾清宫,交到了露珠手里,露珠再借着给乐宜送暖手的手炉,将手炉送到了乐宜公主的手里……
如此,乐宜每日带着手炉进出乾清宫,将藏在手炉里的汤药悄悄给晋明帝服下,所幸没有引起太子与太后的怀疑……
连服了两天药的晋明帝开始有了苏醒的迹像,而太子与无名约定好的三日之期也到了。
第四日一大早,水卿卿得知了太子出宫的消息后,带着小喜再次来到了乾清宫。
不出所料,按着陆霖所说,今日午日前,连服了两天药的晋明帝应该会苏醒。
看着日头渐渐升高,守在殿外的水卿卿心急如焚。
她不知道宫外的情况怎么样了,无名与梅子衿是否已去三皇子府赴约,李宥是不是早已设好了陷阱等着他们?
她更是担心,晋明帝能不能在午时前顺利醒来,能否赶上梅子衿所计划好的一切……
不一会儿,贤妃娘娘也赶了过来,双手死死的掐着手里的绢子,却是比水卿卿更加紧张。
见到贤妃到来,水卿卿很是吃惊,连忙道:“娘娘快回去,今日这里只怕是多事之地,娘娘最好明哲保身,假装不知道为好……”
贤妃心口紧紧绷着,她知道水卿卿是为了她好,怕万一出事会牵连上她,但——
“让郡主一个涉险本宫如何忍心?何况,里面还有太后在,就算皇上醒来,只怕郡主也奈何不了太后,所以,这个时侯,本宫一定要出面助郡主一臂之力的。”
“所以,呆会,皇上醒来后,你尽管去做你的事,太后那里,本宫帮你顶着……”
水卿卿感激贤妃的仗义相助,也知道贤妃说得不错,她却是没有十成的把握能过太后那一关……
如此,两人盯着寝宫大门眼睛都不敢眨,紧张到快不能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离午时越来越近,就在水卿卿心口的弦快绷断时,终于听到了寝宫里传来异动声。
下一息,乐宜公主的声音在寝宫里欢喜的响起,朝着窗外大声嚷道——
“来人啊,父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