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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朱深见狠狠的抖了抖腿,甩掉了抱着他的朱清子。
“她,送给你们。”
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往高台上走去。
满殿的士兵愣了愣,随后就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人并非真的禁军,而是陈家新近养起来的一批死士,全部安排做了中秋宫宴上的禁军,用来维持控制现场。说白了,这些人在陈家还什么都不曾得到,这个奖赏,对他们来说太大、太意外、太惊喜!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今天立了功,朱深见稳坐钓鱼台,知道这是向朱深见表忠心的机会,倒真有人上前来。
朱清子恐惧的后退。
到了紧要关头,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曾经能仰仗的东西都不重要。
她脑中已经无力可想现在的局面,却不合时宜的闪现曲雁鸣的面容,她那么那么喜欢那个人,如今尚且完璧他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如果她……那么以后,他怕是更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如果要承受他那种悲悯的目光,又或者是厌恶的眼神,她还不如现在就死去!
她要活下来,如果活不下来,她宁愿清清白白的死去!
她猛地拔下发簪,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站住,不许过来,谁过来我就刺进去!”
“你不敢。”朱深见笑了:“朱清子,你要真有种,你就刺下去。”
朱清子的手一直在抖。
她泪流满面,眼中满是绝望,她看向宣庆帝,老人眼中含泪,想说什么却不能说,她闭了闭眼睛,跟传国玉玺比起来,她比不上一个国家的分量,她有失望,却没有怨恨,父皇在做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为了这个国牺牲,也该是她作为一个公主该尽的义务。
她只是不甘心。
士兵一步步逼近,眼见着就要抓住她,朱清子眼中狠厉一闪,握紧簪子就往太阳穴上刺去。
皇室中有人惊呼出声,然而,没人敢跳出来阻拦。
除了三个人。
朱信之和裴谢堂双双出手,去抢朱清子往太阳穴里扎下去的簪子。高行止则率先踹飞了侧面逼过来的几个士兵。
朱信之握住了朱清子的手腕,裴谢堂则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后一推,她面上了逼上来的士兵,抬起脚一人踹了一脚,将这两人踹飞后,她冷笑一声:“王爷,你忍得住,我可忍不了。”顿了顿又说:“父皇可别怪我,今日我就让你的照得殿沾上些血光,不然有些人还真以为大家都惧了他!”
朱清子被高行止借住,快速的后退,放到了长公主朱青怜身边。
被长公主扶住,朱清子这才后知后觉死里逃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刷地一声脆响,裴谢堂拔出了士兵的刀。
那两士兵仓促间想退,只见她眸光闪过镫亮的刀背,手腕翻飞,两声惨叫后,照得殿的地面上染上了殷红的鲜血。
朱信之哪里会让她落单,见她动了手,叹了口气,也抢刀加入了战局。
高行止不甘落后,三人分站三个角,便将皇族人全部围在了中间。
“都是死人?”朱深见大怒:“将他们三人拿下!”
禁军一拥而上。
刹那间,照得殿中刀光剑影,便是动起手来。
这几人的武功都是百里挑一,朱深见知道凭着这点人拿不住他们,冷笑着吩咐弓弩手进来,箭头齐刷刷的指向了三人。
宣庆帝惊慌的喊了一声:“信之,小心!”
话音未落就有破空声传来,弓箭直直的冲着朱信之的背心而去。朱信之翻了个身,避开箭头,手中的刀舞圆了护住自己,一步步往裴谢堂身边去,同时也领着弓箭手将目标转向一旁,不至于伤到宣庆帝等人。然而,这样的弊端也是真的明显,屏障移开,宣庆帝暴露无遗,朱深见冷笑一声,示意禁军去将宣庆帝拎了出来:“住手!”
朱信之等人不得不停下。
他们停了,禁军却没停,几支箭羽仍旧冲着裴谢堂和朱信之飞去。朱信之飞快的闪身护在裴谢堂跟前,便见他身躯晃了晃,猛地单膝跪了下去,却是左肩和右腿都中了箭。高行止也生怕裴谢堂受伤,飞速的围了过来,他反应快,只胳膊上有些箭头的擦伤。
“信之!”
裴谢堂喊了一声,立即提刀挡在朱信之跟前。
朱信之低声说:“别管好,护好她。”
这话却是对高行止说的。
高行止点了点头,这一刻,两个男人达成了一致的默契。
“押下去!”朱深见等几人停了手,才吩咐左右禁军上前解除三人的武器,他冷笑着看着朱信之,第一次觉得将这人彻底的压住是这样的痛快,他喜欢这种感觉,便也觉得欺负这个人真是一见舒服的事情,仿佛心里积攒堆积了多年的怨毒都能消散片刻,他很高兴找到了宣泄口,他笑着说:“淮安王爷风骨不一般,你们帮我磨一磨这一把硬骨头。”
那两个禁军懂这是什么意思,一人踹在朱信之的肩膀上,一人踹了他的右腿箭上,那利箭顿时深深的扎入了肉里。
朱信之痛得一个趔趄,险些趴在地上,终究还是挺住了。
他抬起头看着朱深见,神色里终于带了几分倨傲。
朱深见笑:“别停。”
两个禁军上前又狠狠的踹了两脚。
裴谢堂再也顾不得许多,挣脱高行止扑了过去,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朱信之挨打!然而,那些拳脚也没能落在她的身上,高行止伏在她的身侧,替她挡住了全部的攻击。裴谢堂看着他,他笑了笑:“好兄弟,当然要有难同当。”
裴谢堂的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
傻子。
真是个傻子。
她怎么还得起!
她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一把将高行止推了回去:“身上有伤,再过来就断交!”
长公主一把将高行止抱在怀里,死死的抱着,一点都不肯松开力道。高行止想挣开,她晕了晕,于是,高行止也不忍心了,只得无力的将长公主先安置下来。
随后,她也退了开来。
与其做这些无用的事情,她还不如做一点更有意义的,她抬头看着上面的那个人,朱深见挟持着宣庆帝,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看着他们挣扎,仿佛十分高兴。这跟她记忆里的那个人一点都不像,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可以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她冲到了殿中,朱深见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似乎也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裴谢堂站定了,脑袋有片刻的空白,但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思路。
她要相信朱信之。
朱信之说等,就一定有等的理由,曲雁鸣不是到现在都还没出现吗?
拖延时间,尽一切可能的拖延时间!
“朱深见,我记得,你曾经也是泰安郡主的好友。”她开口,声音很软,不带一点戾气,语气让被朱深见挟持在身侧的宣庆帝都愣了愣。
朱深见狠狠的晃了晃神,没回答她,眼中却露出了几分愣怔。
是的,他是。
裴谢堂叹了口气:“方才听你语气,似乎还挺为她鸣不平。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既然对她那般看重,为何对她在意的东西却这般无情?”
这一次,朱深见听明白了。
他意味深长的笑:“你是在替朱信之求情?”
“不是。”裴谢堂摇了摇头:“我只是在告诉你,你心底隐藏了什么。朱深见,你喜欢郡主?”
朱深见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喜欢吗?
算不上吧。
只是……不喜欢吗?
似乎也不是。
他对裴谢堂这个人的感情很复杂,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也是棋逢对手的敌人,她曾经是东陆手里的利剑,如果他没有第二重身份,以后也会是他朱深见手里的剑。然而,他只是一个私生子,这些他曾经都有过,然后也都失去了。正因明白那个人多优秀多厉害,他每每想起都失落得厉害。在他尚且天真的那些时候,他也曾经幻想过如果能娶她为妻,他会很开心。然而他也知道,这个人,要用在最该用的地方,而不受困于宫墙……
这样复杂的为她考虑过,说不喜欢,谁信?
他的王妃第一个就不信。
“你连是不是喜欢都不敢承认吗?”裴谢堂笑了笑,“这一点,淮安王爷可比你诚实得多。王爷,你喜欢郡主吗?”
她转头问了一句。
折磨朱信之的人没得到朱深见的下一步指令已经停了手,朱信之倒在地上,浑身都是血,看起来颇为狼狈,他闻言抬起头笑:“我爱她。”
他说着,笑容无比明亮。
朱深见盯着趴在地上的朱信之,从心底涌出一股难言的厌恶感。他从未这样强烈的讨厌过这个人,讨厌这个人拥有他想要的一切——朱家的血缘,她的喜欢,这样明亮干净的笑脸,以及这幅皮囊下干净透彻的一颗心!
他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裴谢堂笑了笑,被朱信之光明正大的承认爱她,她是真的有点飘飘然。
她努力定了定神,压制住不该扬起的嘴角,看着朱深见:“你不敢承认,是因为你很卑微。你敢跟我打一个赌吗?”
“赌什么?”朱深见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