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发出如梦似幻的声音:“随便坐吧,和到自己家一样。”
我看了张安琪一眼,从她的表情来看,张安琪也能看见女鬼,正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我又转向女鬼:“小姐,这好像……是我家吧?”
女鬼没再回答我,她伸出食指,在一排书脊上划过,落在一本叫《我的纯真年代》的书上,女鬼抽出书,抱着,走到沙发边坐下,提起双膝,斜腿窝进沙发里,翻开书,头也不抬地说:“我有晚上看书的习惯,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刚才的女鬼侧脸,我看着就觉得有些眼熟,现在换了角度,看见她正脸,我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在凉亭里与老头下棋的那个女孩,只不过,彼时,她从上到下都是古装打扮,现在,女鬼头发扎成马尾,身穿小黑睡裙,变回了现代人的模样。
我忽地想起一件事,老头和她下棋时,称之为“雷姑娘”,而白天办房产所有权变更手续的时候,我看见了前房主的名字,叫雷娜,难道,她俩是同一个人?
“雷姑娘,如果所料不错,你就是这栋房子原来的主人吧?”我试探着问。
女鬼抬起头,冲我笑了笑:“你还是那么聪明。”
凉亭里,她夸过我一次“聪明。”
“那好,不打扰你了,”我左右看看,书房并没有床,便又问了一句,“雷姑娘晚上要睡哪个房间?”
这套房子大,三个卧室,刚好够三人睡,雷娜是前任房主,让她先选是一种尊重,死者为大嘛!
“你不必理会我。”雷娜说完,低头开始看书,不再搭理我。
我拉着张安琪出书房,轻轻将门关上,未免有些疑惑,白天在凉亭里初见雷娜的时候,我见她一袭古装,以为是个鬼龄很长、资历很深的女鬼,所以才有资格在人间如此闲适地和老头下棋。
可雷娜若是前任房主,说明她死的时间并不长啊,是个新鬼,又怎么能逃过鬼差的收拿,继续在家里舒服地呆着呢?
若没有黄腰儿诈买我阳寿的事儿、若没有张安琪捅死男白无常的事儿,我现在肯定会给谢必安打电话,让她派手下来把雷娜收走。
可如今,我与谢必安的同僚(黄腰儿)争生死,又伙同张安琪杀了谢必安的手下,说不定,谢必安正到处追杀我,如果此时给她打电话,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想到这里,我默默掏出谢必安给我的诺基亚,想了半天,这种老式手机怎么关机来着?
半分钟后,我终于回忆起来,长按红键,把它关掉了。
“陈医生,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去洗澡,身上有血不舒服。”张安琪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血污,是那个男白无常溅的。
“去吧,会用热水器吗?”我问,张安琪点头,进了卫生间。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闭目安神。
烟气吸入肺叶,尼古丁进入血液,流淌至心脏,又被心脏推进动脉,最后泵上大脑,麻醉脑细胞,感觉晕乎乎的。
这一天呐,紧张、惊悚、刺激、兴奋、恐惧,真是五味杂陈。
很多事情需要捋顺,但因为超过24小时没有睡眠,我已经没有精力再琢磨事儿了,等张安琪出来,我也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情,明早起来再说。
手机嗡地响了一声,掏出查看,是王美丽的信息:咋样了,哥?
我回复:一切正常。
王美丽:我又跟那个龙组厅的同志联系了,他说明早七点到我家来,我爸也在家,你明天早点过来吧。
我回复:知道了,你睡吧。
王美丽:好,晚安。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闭目休息,哗哗哗,洗手间传来水声,我睁眼看过去,洗手间的门是那种毛玻璃,有点透,能清楚地看见里面张安琪的身体轮廓,她身材高挑,大长腿,小细腰,但该大的地方也不小,比较完美的体型。
我起身走到洗手间门口,眯着眼睛,认真观察,并不是在偷瞄张安琪洗澡,我只不过想看看,她那条尾巴还在不在。
好像不在了,因为有几个瞬间,张安琪弯腰,身体某个部分贴了过来,我看的很清楚,好看的形状,中间没有异物。
从解剖学来讲,尾巴是脊椎骨的延伸,应该无法缩回体内,不知道张安琪把她那玩意藏在了哪儿。
又好奇地看了一会儿,我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便离开了,刚走到卧室门口,洗手间里水声停止,旋即,滑轨拉开的声音。
“陈医生,能帮我找个浴巾之类的东西吗?”
我回头看,张安琪湿漉漉地趴在门口,斜着身子,只探出个小脑袋,脸色微红。
“好,稍等。”我进卧室,打开衣柜,里面衣服很多,当然都是雷娜的,我找到一件粉色睡袍,拿出来,准备给张安琪送去,路过书房的时候,我想了想,用人家的衣服,还是应该说一声才对,便抬头敲门。
里面没有应答,我刚要推门进去,只见木质的门上,忽然浮现出一张人脸!
“尼玛!”我吓了一跳,直接跌坐在地上,还好是雷娜,要是换个其他的鬼,以这种奇葩的方式露脸,非得给我吓出心脏病来不可。
“怎么了?”雷娜不解地问。
“呃,我那个朋友没有衣服换,可以穿你的吗?”我心有余悸地问。
“呵呵,”雷娜轻笑,“这房间里的一切,你都可以使用,不必再问我。”
我点头,无意中视线下移,发现和雷娜的脸一同从门板上浮现出来的,还有她身体最前突的那两个部位,小黑裙是实体,并不能和她一起穿过门板,所以,我看见的是……
“呀……”雷娜自己也看见了,浮出一只手臂,遮挡住它们。
“抱歉,不是故意的。”我起身,尴尬地笑了笑。
“没关系。”雷娜含羞低头,慢慢退回书房中,门板上,似乎留下了一层白霜,很快消失不见。
不过刚才的画面,还是让我面红赤耳,绮丽难忘,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真的好漂亮,看得我都流了口水,可惜,她已经死了,有可能触得到,但手感也许会像黄腰儿那样冰冰凉的,更别说是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会被冻僵。
“陈医生?”张安琪的呼唤,把我从对雷娜的幻想中拉了出来,我不禁晃了晃脑袋,想什么呢?对鬼都不放过,简直太过龌龊!
我把睡袍递给张安琪,她点头致谢,关上门,不多时,披着睡袍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张安琪身材太好,还是这件睡袍有点小,感觉张安琪已经在很努力地在拉紧睡袍了,可她的领口还是露出一片雪白,搞得我刚压下去的浴火,又升腾起来,赶紧把视线避开。
“我去睡了。”张安琪仿佛并未意识到我的失态,淡淡地说。
“嗯,晚安。”
张安琪赤着一对儿好看的脚丫,走向另一间卧室,在地板上留下水渍脚印,临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转回身:“陈医生,卫生间里有纸,擦一擦吧。”
“什么?”我问。
“喏,你的这里。”张安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下方。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腥,是鼻血,我尴尬一笑,赶紧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止血的同时,也让自己冷静下来。
单身久了,难免会有冲动,但即便再冲动,我也得忍住,虽然这两位都是绝色美女,但,一个是鬼,一个是半妖儿,我都不能染指。
简单洗漱后,我出了卫生间,张安琪卧室门虚掩,但房间黑了灯,许是已经睡着。
书房的门也开着,我走过去查看,雷娜并不在房间里,难道又出去找老头下棋了?
不管她,我疲惫至极,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眯着眼睛,进主卧室,关了灯,直接钻进被窝里。
刚躺下,我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僵住,不敢再动。
因为,肩膀的触觉告诉我,被窝里——准确地说,是在我身边,似乎躺着个什么东西,凉凉的,软软的,弹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