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送的漂亮姑娘,不要白不要。”
吕先念这老不正经的,怎么感觉比我还要不正经啊?
“我是有节操的,不能乘人之危。”我一边假装正直,一边殷勤地往吕先念的茶杯里掺水。
“要不师父你给我指点指点?”
“书里不都写了吗?要么破身,要么殒命。”吕先念道。
“这是不是有些太猥琐了啊?我要这样跟钱彦生讲,你确定他不会在一怒之下,把我活活打死?”
跟当爹的说要破他宝贝女儿的身,这不是找抽吗?
“看相算命不是大包大揽,看出来什么,就说什么,说完了事。至于说了之后,他钱彦生听与不听,信与不信,是他的事。”
吕先念这话一说,我顿时就豁然开朗,如释重负了。
说到底,我只是个看相算命的,钱彦生给的那钱,是看相的钱。相看了,我跟他就两清了。至于怎么让吴悦菲从钱若若身上下来,那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钱彦生就来了。
“吕老先生,要不你还是跑一趟吧?”
我都去了两次了,事情还没解决掉,钱彦生不再信我,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陈希夷,咱们看相算命,也讲究个事不过三。这已经是钱老板第三次找你了,是该给他一个交待了。”吕先念说。
村里的孩子,在我们这一代,虽然名字不会取狗蛋,二娃什么的,但大多都是取的强、江、海这一类的。
我的名字叫“希夷”,在那些俗里俗气的名字里,显得特别出众,还特别有文化。只不过,直到如今,我都不知道“希夷”这两个字,是个什么意思。
“钱若若的相,我昨晚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讲。绕再多弯子,都不如直话直说。”我顿了顿,道:“你女儿十六必有一厄,或破身,或殒命。要想保住性命,她得在十六岁生日之前破掉处女之身。”
钱彦生一听我这话,脸色顿时就变得黑青黑青的了。
“徒弟在这里大放厥词,你这当师父的就不管管?”
“是你硬把钱塞我徒弟手里求他看相的,现在他看出来了,看得也没错。结果不好,是你自己作的孽。钱若若十六岁有一劫,但本不是只有用破身才化得了的劫。她这一劫演变成这样,全是你这个当老汉的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造成的。”
在关键时刻,吕先念这个师父,还是靠谱的。
“吕老先生,你给想想办法啊!”一听到吕先念说乱搞男女关系,钱彦生就像被揪住了小尾巴似的,立马便蔫了。
“办法我徒儿都跟你说了,有舍才能有得。要想活命,只能失身。”
吕先念话一说完,钱彦生便转身上了车,开着他那辆桑塔纳2000走了。
“钱彦生不会再来了吧?”我问吕先念。
“或许会,或许不会。”吕先念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道:“桃花泛滥,给钱若若破身这事,恐怕还得你亲自来。”
“就算非那么做不可,钱彦生也不会找我的。他当了那么久的老板,生意上认识的人可不少,找个与他家门当户对的公子哥,不是难事。”我说。
“这事儿钱彦生说了可不算,得由上钱若若身的哪位说了算。”吕先念笑呵呵地道。
“你还笑?那钱若若可是被女鬼上了身的,我要真跟她那什么,吴悦菲要是借机跑到了我身上来怎么办?”我问。
“吴悦菲不会上你的身,不过人鬼殊途。人要是跟鬼那什么,就算不死,也得生一场大病。落个半死,那算轻的。现在的钱若若,虽然不能说是鬼,但半人半鬼,还是算得上的。”吕先念说。
“你这意思就是说,就算钱彦生求我跟他女儿那什么,我都不能答应?”我问。
“啪!”
吕先念冷不丁地对着我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而后道:“当老子的徒弟,思想怎能如此猥琐?你就算要上钱若若,也得先让她爱上你。就算不爱,你们要玩耍一夜什么的,也得先经过她本人的同意才行。不过你已经年满十八了,成年了,可以自己拿主意了,老子的话也可以不听了。要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可以去帮钱若若把这锅给接了。”
“接锅?什么意思?”我有点儿不明白吕先念说的。
“钱彦生欠的孽债,全落在了他女儿身上。女人的第一次很重要,尤其是背了孽债的女人,谁取了,谁就得替其背债。你要是夺了钱若若的处子之身,她身上的孽债,就算不尽数落于你身,至少也得有一大半,会落到你的身上。”吕先念说。
钱若若那么漂亮,还是处子,白占便宜的事,哪个男人不心动?只可惜,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万一钱彦生来找我,我去还是不去啊?”我问。
“你拿吴悦菲有招吗?”吕先念问我。
“没招。”我说。
“既然没招,那你去干什么?”吕先念问。
“毕竟我们收了钱彦生钱的,万一钱若若真的死了,我会心有不安的。”我道。
“你是怕她被别的男人捡了便宜,心里不舒服吧?”吕先念一眼就把我给看穿了。
“那么漂亮的姑娘,白白被糟蹋了,多可惜。”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怜香惜玉的。
“糟蹋她的人是你,就不可惜了?”吕先念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鬼邪之事,我们看相的,是搞不定的。你倘若非要去搞,可以去上清观看一看。”
野牛山上有个上清观,这个我是知道的。那观里有个老道士,叫郑成生,据说很有些道行。
郑成生的事迹,我是听村里的老人们吹玄龙门阵的时候说的。
在他们的嘴里,降妖除魔,郑成生那是无所不能,可以说比《西游记》里的孙悟空还要厉害。
郑成生的传说,都是二三十年前的往事了。十八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他再没出现过。
那件事是什么事,我就只听大爷爷提过一嘴,他并没细说,还不让我多问。
野牛山藏在群山深处,离最近的仁流场都有二三十里陡峭的山路,平常没人会去。有传言说郑成生早就死了,上清观也塌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是要我去找郑成生?”我问吕先念。
“如果你非要管这事,只能去找他。不过他已有近二十年没现身了,能不能找得到,我也不好说。”我道。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我笑呵呵地说。
“给郑成生算命,老子还没活够!”
还有吕先念不敢算的命?这可新鲜了。
“郑成生不也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吗?你能给别人算命,怎么就不能给他算了啊?”我有些好奇。
“你懂个锤子!”吕先念这老头,只要一生气,就喜欢出口成脏。
“我就是连个锤子都不懂,所以才问你啊!”我嬉皮笑脸地道。
“老子懒得跟你两个扯。”吕先念白了我一眼,说:“趁着时间还早,要去就早点去。”
从龙岗场到仁流场只有十多公里,并不远,但需要坐班车。我现在四个兜一样重,身无分文,自然得找吕先念要点儿。
“师父,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儿车费啊?”我笑呵呵地伸出了手。
“作为老子的徒弟,出门需要带钱吗?带张嘴就够了。要连车都坐不到,老子教你的那些本事,你狗日的算是学到牛屁眼儿头去了。”
吕先念这师父,还真是个铁鸡公,不就找他要几块钱车费吗?一块钱都没拿到,还给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次的教训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跟着吕先念这老杂皮混,必须得给自己弄个小金库,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