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峰首先摇了摇头:“不可能。有一年我的一个亲戚工作中被钢钉扎中,医院拍的片子里,那枚钢钉分明比骨骼还要浅。”
“那只能说明铁的密度不够大。金属对辐射的阻挡随着密度的增加而递增,比如以前就用铅盒子保存核物质。”
“那用金盒子保存效果更好。喔,这玩意太贵了,不符合经济学原理。”胡峰自己给自己开了一个玩笑,但很快又若有所悟:“这会不会是金子造的宫殿啊?”
“就算这些蚂蚁用黄金造房子,也总得有个入口吧?”老教授总是习惯从生物的角度思考问题。
“找门是吧?这个简单。总共六个面,一个个扫过去就知道了。”博士后说着,手指开始在电脑感应区忙碌起来。但是结果出人意料,这个宫殿没有门,也就是说重金属体是全封闭的。
无论什么结果,人脑总会找到合理的解释,博士的推断马上出来了:“我们都错了,这不是蚁后的宫殿。”
“证据呢?”老教授似乎在寻找驳倒自己的理由。
“找到蚁后不就真相大白了?”胡峰一语中的。
博士把接收机拨回到被动伽马波模式,屏幕一下子从地狱变成了天堂,又是满天的星斗。
“你们帮忙找找那颗最亮的星星,我从最下层一步一步往上排查。”
很多时候,笨办法往往是好办法,原来最亮的星星在112层。博士后锁定目标放大,一只触角短胸足小,腹部大有翅膀的昆虫影像出现了。
博士:“现在可以肯定那是一块重金属,有可能是一块矿石。”
老教授:“关键是什么矿石,是不是和蚂蚁的智力有关。”
博士:“这还不简单,挖出来就是了。”
老教授沉下脸:“如果这些蚂蚁真的具备某种智慧的话,那我们就不能把它们看成蚂蚁,野蛮挖掘和南京大屠杀有什么区别?”
“对,芝麻小姐是有思想的,从精神层面上说相当于人。”胡峰插了一句。
博士:“我承认那只大头蚂蚁有一定智力,这可能是一次亿万分之一的变异现象。至于这整窝的蚂蚁,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前还无法肯定。”
“那还楞着干什么?”一老一少异口同声。
“那就先拿蚁后开刀。”博士后说的这把刀是看不见的,但是它却可以让我们看到蚂蚁的大脑结构。
他继续放大最亮的星星,蚂蚁继续变大,就像不断逼/近我们眼睛一样,终于整个屏幕都被蚁后的头颅占据。放大还在继续,头颅消失了,屏幕中出现了一个怪胎――两个半透明的肾脏合抱着一株蛛丝般盘根错节的水生植物。
“这就是蚁后的大脑。”博士后继续滑动缩放进度条,怪胎不见了,整个屏幕成了一幅截图,一幅有着无数只八爪鱼的截图。
图案继续放大,直到整个屏幕被一只八爪鱼占据,画面定格住了。
“你们看,这就是蚁后的神经元,那些触手一样的管子就是轴突。看样子,这个蚂蚁之王蜗牛肉吃了不少,放射性物质已经流遍它的身体。”
博士后按了一下键盘,屏幕上跳出来一个选择框,里面是各种动物的神经元照片。他点击其中的两个,屏幕上立刻显示三个神经元的叠加比较图。
“你么看,最上面是普通蚂蚁的神经元,最下面是蚁后的,中间是人类的。相比之下,蚁后的神经元和人类的更接近。”
胡峰:“也就是说,这些蚂蚁和人有相似之处,可是蚂蚁的脑容量也太少了点吧。”
博士后:“这也不能简单地画等号。根据最新的大脑结构理论,脑重量并不是影响聪明的决定因素。比如大象的脑髓重4000克,而一只小白鼠的大脑只有几克重,但是大象并不见得比老鼠聪明。”
老教授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学生讨论科学问题,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胡峰:“不是容量,那难道是脑细胞的数量?”
博士后:“也不尽然。一头成年蓝鲸的大脑中有2000亿个脑细胞,而人的脑细胞数量只有蓝鲸的十分之一,比较结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胡峰:“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好像明白了。比如同样是电脑,刚开始的ENIAC有两个房间那么大,可是性能还比不上现在的老人机。”
博士后:“呵呵,学的蛮快的吗,例子举得也不错,那么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呢?”
胡峰:“结论就是复杂程度。”
老教授笑了:“不错,孺子可教也。”
博士后:“的确是脑细胞神经网络的复杂程度决定聪明与否。猪的脑神经网络既粗大又单一,所以成了愚蠢的代名词。”
胡峰:“现在可以对这些蚂蚁的智力下结论了吗?”
博士后:“我只能说它们的脑网络要比一般的蚂蚁复杂,至于说有像人一样的智慧,为时尚早。”
胡峰:“那芝麻小姐怎么解释?”
博士后:“只能把它当做特例,也许它是蚁界的天才,不过即使是天才,其智力也只有人类3周岁幼儿的水平。”
“下面那块金属怎么办?”老教授做了个手势,制止住学生饶舌的话题。
博士后:“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里的蚂蚁现象不具有普遍性,也就是说是这里的环境影响了它们。”
老教授:“促使一个物种发生变异的因素有多种,但是最常见的是辐射。”
胡峰指了接收机:“要是那石头有辐射,这玩意会测不出来?”
博士后:“测不出也是有可能的,因为辐射有很多种,除了X、V射线,还有电子、质子、中子、带电离子,或者微波,包括各种人眼看不见的光线,而这台机子只能设别X和V射线。”
胡峰:“那是不是要换台机器试试?”
博士后:“换机器可能并不管用。其它辐射的穿透性能比较差,如果辐射强度不大的话,很可能被岩石泥土衰减殆尽,这或许是这种矿石至今未被发现的原因,如果它真的是矿石的话。”
胡峰:“我倒有个办法。”
老教授:“说来听听。”
胡峰:“假设这是一种矿石,既然是矿石就不可能只有一块,我们不妨到各处挖掘。”
老教授:“也只能用这个笨办法了,我们不是还有这个透视眼吗?”他指了指接收机:“不妨到山的各处试试,说不定地下的黑影又出现了呢?”
博士后:“扛着这么一串家伙满山遍野找地方挖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盗墓的。”
胡峰:“你不是说发现新元素拿诺贝尔奖吗?这是一种与全世界分享劳动成果的高尚行为。”
博士后:“说的也是。走,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