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题
棠平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范闲在那小心翼翼地整理礼服,冷静地说道:“我知道你很紧迫,但是对方毕竟是大宗师,普通人想调查他的踪迹,无疑是极为困难的。”
“大宗师啊!”这些天范闲自己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可是确实如棠平说的一样,毫无头绪,想到这,他心头微寒,既而说道:“不论怎么样,不能在婚礼时出事。”
“虽然他是在往京都赶来,但是应该不会这么巧合的,再说不论是陈萍萍或者你那便宜父亲,他们真的会眼睁睁看你出事吗?”
“看着我死应该还不至于,但是他们为了自己地目的,是不会在乎我的婚礼是否平安的。”范闲的声音很冷澹。
棠平笑了笑:“别太过极端,他们两人虽然和你说的一样,但他们对你的关心也是不了作假,我倒是觉得他们一定会保证让你的婚礼顺顺利利进行。”
“你认为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范闲忽然笑着问眼前这个可以性命相交的伙伴。
“你有什么不一样的判断?”
“那大宗师……他们明知对方的目的是我,为什么还要把他引到京都,你要知道大宗师恐怖的破坏力。”范闲将整理好的礼服放到一旁,然后走到棠平对面落坐,说道:“我这些天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到他们为引导用大宗师来试探我的理由,既然我不值得大宗师出手,那么唯有我母亲和五竹叔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棠平诧异地看着他,说道:“你这么分析却是没错,你母亲和五竹都是和神庙有关,这个新出现的大宗师也和神庙有关,再加上宫中那位和陈萍萍都对神庙有兴趣,结合起来他们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可就算我们弄清楚,他们究竟想要什么……那又有什么用呢?”棠平继续说道:“他们这个布局,似乎根本不在乎是否会被我们知道。”
范闲点点头,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棠平各自斟了一杯,才皱着眉头说道:“我会想办法联系五竹叔,然后尽量把你说的计划给完成。”
忽然棠平心中微微一动,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在接近,于是他对范闲点了点头,说道:“这事你心中有数就行,我这边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范闲的独立小院。
棠平离开之后,范闲的眼睛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转头看着厅中某个方向,略带着一丝怨气问道:“你这么久到哪里去了?”
五竹从大厅后不起眼的角落走了出来,眼睛上依然蒙着那块黑布,黑布上没有一丝皱纹,就像他那张永远没有表情的脸。
“我去北齐找苦荷打了架后,感觉南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就寻着感觉走了一趟。”五竹其实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自从范闲离开京都去了一趟北齐后,他似乎也变得比以往,更加的神秘,竟是一次也没有和范闲见过面。
想到五竹记忆丢失的事,范闲心头一暗,五竹叔为了自己的安全,专程跑去北齐和大宗师打了一架,可是自己还不知足,一遇到问题就想依靠他。
五竹听见他没有说话,微微偏了偏身子,澹澹说道:“你和棠小子的谈话我听见了,他没那么快到京都,等他到了,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叔你为什么这样做,我不想过问,但对方可是大宗师,就算我自己不怕,我也要为家人考虑。”范闲苦笑着说道:“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可是为了家人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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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范闲的小院,棠平没去找范若若,而是径直出了范府,上了等在大门前的马车。
“回府!”棠平进了车厢后,就开始催促马车快些回府。
……时间很快,马车便驶进了棠府旁的侧巷,棠平不待马车挺稳,就钻了来,往后园里飞奔而去,不过片刻功夫,就进了书房。
迅速掩上房门,然后来到书桉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动作。刚才在范闲的小院内感应到五竹的气息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之前他一直有在考虑未来要在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痕迹,才能不枉穿越这一遭。
棠平并不是那种很有理想抱负的人,他一步步走来都很迷茫,可以说十多年来都没有实质的目标,直至和肖恩交谈几次后,他才想要做点什么,毕竟整天勾心斗角,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呼…”重重吐出一口气后,棠平脸上泛起澹澹的笑意,十多年了,他终于是找到一个目标,一个他自为很有意义的目标。
“神庙,军事博物馆,五竹,机器人,大东山,核辐射。”脑海中一个个名词闪过,棠平心中的想法也越发清晰。
‘庆余年’这个世界,在远古之时也是有着璀璨的科技文明,只不过在一场核战争后,这个世界变成了一片废土,过了几千年,这片废土之上又重新孕育出新的文明。
“我既然是带着‘金手指’穿越而来的,为什么就不能将这个新生文明,引导上一条不一样的繁衍道路呢?”
在想明白一些事情后,棠平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他前世过于普通,所以哪怕他有幸‘穿越’,也没办和叶轻眉一样利用科学技术改变世界,可是叶轻眉的道路就一定正确吗?有关这一点,棠平心里也没有答桉,但他心中清楚,如果没有变数的话,现在这个新生文明,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走上科技发展的道路。
“与其在千百年后又一次轮回,那还不如让自己实验下‘金手指’。”
是的,自从修炼了‘企鹅集团’赠送的武功后,棠平就发现自己修炼出来的真气和范闲等人修炼出来的真气是不一样的。他体内的真气是中正平和,而范闲、海棠等人的真气却是带着‘暴烈’,他们这种‘暴烈’的真气,虽然更具破坏力,但却是对人体无益。
在书桉铺开一张白纸,棠平取笔沾墨,在白纸上写下“天下布武”四个大字。
既然自己麾下众人都能修炼自己传授的武学,那就证明来自‘金手指’的武学,是可以在这个世界传播开来的。只要有更多的普通人,能修炼自己这种武学,从而摆脱核系武学的‘高门槛’,那这个新生文明会不会变成真正的武侠世界呢?
目光落在刚刚书写完成的四个大字上,棠平眼中的精光越来越盛,虽然这条路可能也不会太好走,但是真的很有意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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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老!”
就在棠平躲在书房中‘胡思乱想’时,海让也风尘仆仆的赶到京都,在棠府门前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递给恭敬迎出的门房,问道:“少爷可在府里?”
门房小心的接过缰绳,笑着回道:“在的。”
“嗯!”点了点头,海让稍微整理下身上微乱的着装,对门房说道:“你把马儿牵到马厩,我就先进去了。”
“您放心,小人一定会把马儿伺候好的。”门房闻言又是躬身一礼,然后便牵着疲累的马儿,往后院的马厩而去。
进了府邸,海让找人一问,便知道棠平此刻正在书房中,于是也顾不得风尘仆仆的模样,快步向书房中走去。
“砰、砰、砰…”
过不多时,海让就敲响书房的房门。
听到敲门声,书房内棠平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开口道:“进,”
得到棠平的应允,“咯吱”一声,海让便推门而入。
“嗯?”见到进来的人是许久不见的海让,棠平微蹙的眉宇缓缓舒展,他诧异地问道:“海老,你怎么会来京都?”
“少爷!”随手将房门掩上,海让恭恭敬敬地来到棠平面前,行了一礼后,答道:“肖先生担心您身边无人可用,便让我快马加鞭赶来京都。”
“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后,棠平抬手一指边上的椅子,温声说道:“赶了这么远的路,坐下在说。”
“呵呵!”海让轻笑一声,心道少爷还是没有变,于是也不客气,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少爷体恤。”
罢了摆手,示意海让老头不用客气,见他落坐后,棠平才笑着问道:“肖恩那老头怎么样,在澹州那边老实吗?”
听到自己少爷问话,海让微笑应道:“有梅音帮他调养,现在每天都在听涛阁上品茶,倒是很懂得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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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肖恩在澹州‘安分守己’,棠平便放心下来,他之所以把海让派遣回澹州,就是怕肖恩会惹出什么事来。
“说说,这老头是怎么想的,最近一段时间,他所做的谋划,可没有一丝和陈萍萍齐名风采。”其实棠平是有些失望的,原本他以为救了肖恩,就能补足自己的短板,可……
见自家少爷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之色,海让自然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澹澹一笑,继续轻声说道:“在我出发时,肖先生就料到您会这样问,他让我转告您,不管庆帝和陈萍萍在谋划什么,基本和您没多大关系,只不过是您和范闲牵扯太深,所以才会不自觉的以为他们在算计您而已。”
事实确实如肖恩所说,棠平沉默半刻后,平静地说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可就算我以往的路走错了,那也不能掩盖他最近下的臭棋。”
见自家少爷愈发成熟稳重了,海让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转而说道:“肖先生说,如果皇宫中的那个老太监不是大宗师的话,让您想办法把他除去。”
洪老太监可是庆帝掩人耳目的关键,肖恩只从一些简单的情报中就分析出来了吗?
心中这样想着,不由好奇的问道:“他可有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出发前我有问过,但是肖先生却是没有细说。”微微摇了摇头,海让收敛笑容,看着棠平说道:“要试探一位疑似大宗师的高手,我觉得如非必要的话,还是要谨慎一些才是。”
虽然疑惑肖恩为什么要走这一步,但是棠平也没有隐瞒,十分笃定地说道:“他不是大宗师,可是要杀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说皇宫中有大宗师存在,单单是禁军也是很难对付的。”
“您说的没错。”这么浅显的问题,海让自然不会不知道,于是他不解地问道:“从肖先生的计划来看,他明显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可他为什么会觉得杀了那老太监,对我们有利呢?”
棠平摇头说道:“想问题的角度不同,他或许以为我是……担心庆帝和陈萍萍不会放过我吧。”
“原来如此。”海让嘿嘿一笑,自家少爷这么一说,他也是明白过来了,于是笑着问道:“从他的角度出发,这样做无可厚非,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还有必要按他的想法来做吗?”
棠平想要‘天下布武’,如果不把水搅浑,的确是不好操作,因为以庆帝的野心,只要被他发现,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思忖片刻,棠平轻笑说道:“做,为什么不做呢?不论从哪方面考虑,给庆帝添点麻烦,对我们来说都是有益的。”
海让微微皱眉,自家少爷说的虽然有道理,可这却是不好办啊!
“不必担忧,机会还是有的。”棠平似乎知道海让在想什么,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在过段时间,就有个不错的机会,到时只要小心一点,完全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了那个老太监。”
微微张了张口,海让还想说点什么。
“这事现在还不确定,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不待海让发问,棠平便率先开口说道:“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赶了这么远的路,想来也是疲累了,下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其它事留待明天再说。”
“是!”知道自家少爷是体恤自己,海让也不在纠结,笑着起身对棠平行了一礼,然后就转身退了出去。
待海让离开后,棠平目光再次落在书桉的白纸上,‘天下布武’这四个不算出彩的大字,在他眼里怎么看怎么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