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的红尘,在自顾自的发展着。
笑看人间百态,纷纷扰扰终成鬼。
人生的酸甜苦辣,生活的富贵与困苦,禾斗都在这些年里经历到了。
如今距离他开始职业任务刚好过了三年,任务进度也是终于全部走满。
哦不,应该说是几乎走满。
卡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任务进度已有许久,任凭禾斗怎么在这红尘中走一遭,也没有半分变化。
这让禾斗经历三年红尘洗礼后已经平淡下来的心,也不禁变得有些骚乱。
三年!三年!知道他这三年是怎么过的么?
“还差些……什么?”
禾斗压低草帽呢喃着,把草帽上逗留着的蝴蝶都惊扰的飞到了一边。
冬天的风在耳边吟唱,吟唱着白雪的亮丽和冬天的坚毅。
春柳、夏荷、秋麦,这些独有的场景在此刻都显得凋零,它们在冬天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期待。
“对啊……不可思议的……期待?”
禾斗的头缓缓抬起,星之瞳中闪过一道精光。
“蝴蝶……在冬天也会有么?”
禾斗的目光看着那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有些复杂的思绪一下子平静下来。
怎么就忽略了呢?
之前就已经忽略过一次蝴蝶了,这次……又是蝴蝶?
禾斗哑然失笑。
这样的异常好像太明显了,只不过他似乎一直没有注意到。
卖炭翁的布匹旁,山村的花朵边……应该或者不该出现的蝴蝶,总是充斥着禾斗日常生活中的每一幕。
它,好似无处不在。
禾斗随手丢下草帽,跟着面前向着某个方向飞舞的蝴蝶,走向未知的地方。
不过虽然目的地未知,但是这路上的风景已经是禾斗这三年来看过无数遍的。
田地蒙着一层薄薄的霜,透过那层薄薄的霜,可以看到下面僵化的土地,硬冻而干裂。
这是禾斗曾经跟着王二一起翻整过的土地。
刚刚出土的麦苗是那样怯弱,原本绿嫩的叶子,显然已被冬天贴上了自己特有的标签,像孩子冬天被冻坏的脸。
这是禾斗与村口李大爷一起栽种下的。
冬天田野的呼声更甚,让单独走在路上的人心里发毛,那树干被风摇曳得吱吱得响,像在悲泣,又像在疯狂地舞蹈。
不过禾斗心里并没有发毛,这样的场景并不能让他动摇。但是跟着蝴蝶所要去往的未知,却是让他严阵以待的。
渐渐的,路两边的风景似乎开始了模糊。
禾斗感觉自己的一切感知都在模糊、缩减,直到只剩下脚下这一条不知道要走多久的路,以及那只依旧向着前方飞去的蝴蝶。
在他眼里,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漆黑,或者说是变成了一片虚无。
“好嘛,笑看人间百态,纷纷扰扰终成鬼。”禾斗一边跟着蝴蝶在路上走,一边哑然失笑道,“这真就全变成鬼了?”
变成鬼自然是戏言。
这句话用在这里,自然是禾斗在吐槽这三年来的生活都已烟消云散。
以禾斗的能力可以感觉到。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虚幻,就连他脚下这条路也是似真似幻难以分辨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禾斗一边跟着蝴蝶走着,一边深深地思考起来。
本以为三年历经人生百态是为了红尘炼心,现在却又发现一切都亦真亦假难以分辨。
所谓的百般红尘,好像就只是一道水中影、一朵镜中花,在这一刻都已经不重要了,化为了不存在的虚无。
不过禾斗并没有片刻的动摇,而是坚定地向前走着。
他早已磨练出一颗处变不惊的心境。
【荒谬背后那未与世界妥协的天才】
这样的心境,注定禾斗可以平静接受任何的荒谬。
哪怕他曾把所有平行的自己都杀死;哪怕他曾经打破了第四堵墙,知道自己活在中;哪怕在此刻禾斗已经知道了三年红尘皆为假……
禾斗的心境依旧不会有所动摇,依旧自顾自地分析着此刻的情况。
“我这是…梦到了三年的生活?”
禾斗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停下了沉思,在眼前这个熟悉的建筑门前停下了脚步。
蝴蝶已然消失不见,道路也消失不见,面前熟悉的建筑也在缓缓消失。
禾斗眼前的一切都消失,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从建筑里走出来的那位熟人,其余的万事万物都已经是一片虚无。
“为什么……不能是这一切,梦到了你?”这位禾斗的熟人露出一个笑容。
恒先生,这是一位禾斗相当熟悉的人。
在这个小山村带来两三年,也和这位恒先生一起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
“恒先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禾斗面色平静。
虽然没有预料到出现在他面前的会是恒先生,但是禾斗对恒先生出现在这并不会感到奇怪。
恒先生的特殊性,综网面板一开始那突然涨了一大截的任务进度就已经是提醒他了。
“是我,但又不完全是我。”恒冲着禾斗微微一笑,“不过还是姑且可以继续称呼我为恒先生。”
“真复杂。”禾斗撇了撇嘴,“那么现在……恒先生准备告诉我一切的真相了么?”
“这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恒先生露出一个笑容。
“有多久远?”
“比四万八千个无量劫以前还要久远。”
………………
………………
………………
道门某处洞天福地。
“小家伙有趣的心境,确实对你徒儿有用。”南华真人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玄都说道。
“涉及到太乙的层面,哪怕是我也看不清前路。”玄都想起当初的太恒感慨道,“不过现在,看来是基本明了了。”
“看不清前路?那你让我在太恒身合万物的时候帮忙?”南华真人微微一笑,他这个玄都师兄哪都好,就是太谦虚了。
太恒那斩向【自我】、斩向【真实】的那几刀,可是有他南华真人这个做师叔的暗中偷偷加了把力。
“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
玄都的话语意味深长。
“按你的说法,那个禾斗也算有缘,可不能让别人凭白当工具人哦。”南华真人的语气倒不像玄都那样文邹邹的。
玄都闻言瞥了南华真人一眼。
南华真人注意到这个眼神,微微笑道:“我懂我懂,既然他勉强算是经历了如梦如幻、似真似假的历程,那么就由我来送他一份合适的机缘吧。”
说着,南华真人的指尖飞起一只如梦如幻的蝴蝶,飞向那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