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晴这些天随着傅容月住在潇湘院中,将潇湘院上上下下折腾得鸡飞狗跳,这人鬼点子极多,人又活泼机敏,让人防不胜防。
越是相处,便让人觉得这人就是个谜,忍不住想要挖掘更多。
傅容月斜倪着她,心中暗笑。唐初晴在一次偶然出门时也听说了傅容芩、魏明钰与自己的爱恨纠葛,那些被谣言恶意曲解的话无疑都是偏向魏明钰的,难为她竟能从中分辨出是与非,且还十分坚定的认为傅容芩让人讨厌。傅容月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她跟丫头说,真想给傅容芩一点厉害瞧瞧。
唐初晴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傅容芩?傅容月很是期待!
两人慢悠悠的去往内院,赵王府的奴仆们不认得唐初晴,可认得傅容月啊,见两人同行,也只当唐初晴是哪家的小姐前来贺喜的。两人一路通畅无阻的到了内院,很快就到了新房前。
从傅家跟过来的喜娘瞧见傅容月,面露尴尬的福了福身:“二小姐。”
“我来看看大小姐。”傅容月抿唇一笑,吩咐她们:“你们先出去吧。”
“可是侯爷说,在姑爷进门之前不准奴婢们离开。”喜娘委婉的拒绝了傅容月。
唐初晴一听这话就不高兴,看样子,忠肃侯这是把傅容月当贼一样防着呢!
傅容月笑得更深:“你怕什么?我要真想使什么绊子,赵王在侯府求见的时候,我只消在他耳边吹吹风,这婚未必能成。都生米煮成熟饭了,我难道还会在多余做点事情,让忠肃侯府的颜面尽毁?你放心,有些人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这话说得十分难听,喜娘脸色难看,终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给丫头们使了个眼色,退到了房门口。
傅容月带着唐初晴走进卧房,便瞧见傅容芩盖着盖头端坐在床上,正等着魏明钰过来行完最后的礼仪。傅容月跟喜娘的对话她也听到了,等傅容月走进后,她便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会那么好心的来看我?”
“为什么不呢?”傅容月轻声笑道:“你费尽心机才嫁到赵王府来,我当然要来恭贺一句。”
“傅容月,你恨我。”傅容芩盖头下的面容更冷:“别装了。”
傅容月本也没打算装,挑眉落座,声色自然:“我们之间还需要说那么多废话吗?我恨你,难道不是你我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
唐初晴站在她身后,笑嘻嘻的听着两人的对话,时不时的用眼波瞅着傅容月。吃了潇湘院近半个月的饭,傅容月养她可谓是百依百顺,潇湘院上上下下将她伺候得无微不至,故而如今她瞧着傅容月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连傅容月说那些不客气的话,在她看来也是率性而为,完全没有一点不对。
不过,她喜欢傅容月这样说别人,不代表也喜欢别人这样说傅容月……
唐初晴歪着脑袋看向床上的傅容芩,眼眸亮晶晶的,她的目光专注的盯着傅容芩的红盖头,不禁想起了刚刚在大堂上看到的魏明钰。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傅容芩头上的红盖头飘然而落,她随即笑嘻嘻的上前一把捡起,轻轻拍了拍盖头上的灰尘,笑着将盖头递给了傅容芩:“大小姐,风有些大,让下人把窗户关了吧,莫让风吹了你,晚些殿下看到就不好了。”
傅容芩这些天在府中足不出户的备嫁,唐初晴也不招摇,她自然不认得唐初晴。此时唐初晴的装扮十分简朴,她只当是哪个前来讨好她的世家庶女,不疑有他的接了过去。
她实在是不想看见傅容月,径直将盖头盖回了自己的头上:“你来也来了,可以走了。”她冷声撵人。
傅容月看向唐初晴,唐初晴便点了点头,她就笑了:“我当然要走,算算时辰,殿下也该过来了,要是瞧见了我,他怕是更要闹心的,再也不肯踏进这新房一步。”
傅容芩握着绣球的手猛地掐紧,显然最后这一句话深深刺激了她的神经。
唐初晴跟傅容月携手离开新房,重新回到大堂上坐好,唐初晴这才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咳咳,我刚刚在那盖头上撒了点东西,今晚,保证傅容芩过得很**。”
“chun药?”傅容月吃了一惊。
唐初晴捂住嘴巴吃吃的笑,嗔怪的看着她:“胡说什么,我这种良家妇女怎么可能有那种下作东西?”
“那是……”傅容月来了兴趣。
唐初晴的语气更轻了:“不是chun药,是泻药!只要一会儿魏明钰去了房里,两人喝过合欢酒,脱了衣衫,稍稍刺激一下腹部,保管她控制不住的双管齐下……”
傅容月立即自行脑补了一番她描绘的场景,脸颊微热,可是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太缺德了!”
两人在这边欢声笑语,立即有两道炽热的视线落在了傅容月身上。
第一道毫无疑问是魏明玺。
他就坐在傅容月旁边的席位上,一抬眼就能看见傅容月,他的小坏蛋今天穿了天蓝色的襦裙,头上是他送的发钗,脸上略施脂粉,素净的模样便隐隐盖过了作为新娘子的傅容芩,他不禁有些骄傲。
目送两人离开又回来,唐初晴一脸得色,他心中便有了底。
看样子,两人是去折腾傅容芩去了,只不知这次又是什么结果?魏明钰还受得住吗?
而另一道目光则是来自魏明钰……
大魏以黑为贵,魏明钰穿着玄黑色的喜服,金边绣成的飞龙衬托出非凡的容姿和气势,可是作为新郎官的他看不出一丝喜气。他目光无神的落在众多宾客身上,偶尔跟人视线交汇,不得不立即做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可笑过之后,心中更深的是浓浓的悲哀。他看向坐在那里的傅容月,想着她身后代表的整个梅家,想着相识以来她的一颦一笑,心中只余下阵阵抽痛。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为自己所用了!再也不会对自己笑了!
他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失去了梅家的支持而悲哀,还是因为再也得不到傅容月的青睐而难过,他机械的走过一桌桌宾客,一杯杯的喝下烈酒,最后烂醉如泥的瘫在桌上。
寿帝笑眯眯的对身边的沈贵妃说:“看样子,傅家大小姐极得钰儿的喜欢,高兴成这样子……”
“陛下说得是,孩子们情投意合,臣妾也就放心了。”沈贵妃的笑看起来有些僵硬。
她其实是非常不乐意傅容芩比沈家女先嫁进忠肃侯府的,要不是傅容芩用了手段,她的钰儿又怎么会委屈成这个样子?
寿帝点了点头:“朕原先还担心钰儿有想法,如今看来却是朕自己想太多了。”他呵呵笑着,见魏明钰果真醉得不轻,便吩咐赵王府的管家将魏明钰扶到新房去,自己则牵了沈贵妃回宫。
寿帝要走,除了已经醉得站都站不起来的魏明钰,其他人等纷纷起身相送。
魏明玺自然是走在第一位,姚远推着他,寿帝一路都笑盈盈的跟他说话,最末了还说起他和傅容月的婚事:“玺儿,你的婚礼定在明年,可会怪父皇?”
“怎么会!”魏明玺露出浅浅的笑:“父皇为儿臣做主,能娶得傅家二小姐这样聪敏的女孩,儿臣已是十分知足,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关系?”
“你这孩子啊,就总是逗父皇开心。”寿帝给他哄得眉开眼笑,越发的疼惜他了:“你也有好些时日不曾入宫了,明天来陪父皇下几盘棋,如何?”
“儿臣遵旨。”魏明玺应了。
此时也走到了銮驾前,寿帝携着沈贵妃登上銮驾,在一片请安声中,车驾缓缓启程回宫。寿帝显然很是舍不得魏明玺,回头看了好几次。沈贵妃看在眼中,似笑非笑的说道:“陛下真是疼爱陵王,连陵王妃也一并疼了去。陛下偏心,怎么就不疼臣妾的钰儿?”
“朕怎么不疼钰儿了?”寿帝奇怪。
沈贵妃便笑道:“陛下封陵王做了亲王,对他的婚事更是亲力亲为,陵王明明比钰儿还小上那么两岁,可陵王都有正妃啦,臣妾的钰儿还只有一个侧妃呢。陛下,你说你是不是偏心?”
“玺儿的母妃去得早,朕偏疼他一些也是应该的。”寿帝听了这话多少有些不悦,转念一想,也觉得沈贵妃说的是正理,低低数落了她一句后,面色已然十分柔和:“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钰儿府里就一个侧妃,而且正妃未定,侧妃就进了门,多少是有些不合规矩的。这样吧,回宫之后你让掌宫女官好好挑挑,给钰儿选一个门当户对的正妃吧。傅氏嘛,美貌有余,性格却登不得大雅之堂。”
沈贵妃达成目的,脸上的笑容更是真诚了几分,依偎到寿帝的怀里不再说话了。
车辙滚滚,傅容芩决计想不到,她当日许诺沈坤元的话那么快就应验了!
此时,傅容芩正不安的等在新房之中,激动的等待魏明钰来掀起盖头。等了又等,终于听到了踉跄的脚步声。喜娘小跑着进来提醒她:“大小姐,殿下来了,准备准备吧,待会儿一定要美美的见殿下,把殿下的魂儿都勾住啦!”
傅容芩一一记在心里,听到脚步声靠近自己,前所未有的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