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带身份证了?”我问,小楠今年18岁,应该有身份证了。
“没。”
“没身份证,咱俩怎么去宾馆开房?”我问。
“谁说要去跟你开房了?”小楠怼了我一粉拳,“你忘了?小姨不是给我介绍了个工作么?要不然,明天我也得进城,正好今天来了,今晚咱俩就住小姨家呗,明早我直接上班。”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小楠曾经在市里的皮鞋厂工作过一段时间,我小姨,当时是皮鞋厂的会计。
“你呢,小奕,你不回家,怎么跟爸妈解释?”小楠问我。
我想了想,说:“你给爸妈打电话,就说,我来市里参加中考培训班,名额有限,反正学校已经不怎么教课了,在这儿学半个月,效果会更好。”
“这样骗爸妈,合适吗?”小楠咬了咬嘴唇,皱眉问,“小奕,感觉你今天很怪呀,到底怎么了?”
“姐,你别问了,放心吧,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小楠面色狐疑,但没有继续问下去。
20年光阴逆流,我可记不住小姨家老房子的位置,好在小楠来过,知道在哪儿。
骑摩托车到了小姨家,小姨、小姨夫都去上班了,家里只有我表姐,这个可是我亲表姐,虽然身材很好,颜值也不输小楠,还是个小护士,但我不能瞎琢磨她。
小楠用老姨家电话打回家里,我妈接的电话。
小楠说,我去参加补习班了,因为报名时间截止今天中午,没来得及跟家里说,还拿了钱。
对于学习的事情,我妈向来支持,倒也没有追问,只让小楠告诉我,注意安全。
搞定了家里,我又设法查到我们学校的电话,通过办公室,找到我的班主任,用同样的理由请假。
那个年代,补习班是新鲜玩意(甚至,可能压根儿就不存在),我班主任也不太懂,说记得参加考试就行。
实现“人身自由”后,我洗了个澡,表姐给我俩做饭。
饭后,表姐带小楠出去逛街,我躺在表姐的床上,开始琢磨,该怎么挣钱呢?
空想半天,毫无头绪,因为前世我并没做过生意,大学念的警校,大四考上警察,毕业直接就上了班,朋友圈相对比较纯洁,大都是同事,没怎么接触过商业。
想的脑袋混浆浆的,我决定出门溜达溜达,找找灵感。
小姨家住的是楼房,那种老式的7层住宅楼,不过,在1998年可是很高级的,全市也没几处像样楼盘,我下楼,路过街角的小卖部,看见玻璃橱窗里整齐排列着不少香烟。
烟瘾,恐怕心理作用更大些,我上大学才开始抽烟,现在的15岁身体,对于尼古丁的依赖性为零,可我还是想抽一根。
我上了台阶,仔细看,都是些“古老”的香烟品牌,后来大多数都消失了,我挑了包“石林”,我爸“当年”抽这个,应该还行。
“叔,多少钱?”
“四块五。”
“多少?”我惊讶地问,记得这可是好烟啊,怎么才四块五?
“嫌贵?”老板嗤笑,“有便宜的,红山茶、桫椤,两块五。”
“不,嫌便宜。”我笑道,掏出一张褐色的“五元大钞”,这是第四套人民币,钞票正面,不是毛爷爷头像,而是两个少数民族同胞。
老板找给我五毛,我说拿个打火机吧,老板给我个塑料打火机,又找给我三毛钱。
我心中又一惊,一个火机,才两毛钱?
也就是说,大量批发的话,成本也就一毛钱,不用说20年后,我上大学那会儿,也就是1998年的5年之后,打火机就已经涨价到了一块钱,如果,现在我有10万本金,全部购入打火机,囤积起来,那么5年后,10万,就会变成100万!
然而,现在并没有人能看到这个商机,因为没人会觉得,小小的打火机,增值空间会这么大,我之所以能预见到,因为我“来自”20年后,知道社会的发展方向,了解大概的经济变化。
“老板,跟您打听一下,这个小区房价多少?”我指着小姨家的小区问。
“老贵了,四百多一平呢!”
卧槽,才四百多一平?我于2012年在本市买的房子,不算特别好的小区,当时的均价已超8000块,14年间翻了20倍!
我点着一支烟,坐在台阶上,思路一下子打开了,我不懂那些做生意的技巧,却可以充分利用重生这个优势,只要找准投资的方向,就能赚到钱。
现在社会的科技、经济不发达,连百度、QQ都没有,我无论是搞房地产,还是搞网络,甚至开饭店,都能发大财——1998年,火锅只是四川、重庆的地方饮食,谁能想到,十年后,火锅店,会遍布全国各个角落?如果我现在搞一个连锁火锅品牌……不行,开连锁店,需要的成本太高,不太现实。
好吧,即便不搞商业,《亮剑》电视剧,我很喜欢,看过不下三十遍了,自信能凭借记忆,把剧本给写出来,到时候,跟影视公司签个分成合同,也能赚个几百万吧?
好吧,写书烧脑,写歌简单啊,1998年,周杰抡还没出道呢!
总之,对我而言,现在赚钱的机会,遍地都是!
越想越兴奋,然而,随着尼古丁在血液中弥漫,我渐渐冷静下来。
写歌、写书不太现实,找不到伯乐,白搭,还得靠做生意。
可是,无论做什么生意,都需要本金,我从家里拿的一千多块钱,上午给小楠各种检查,现在,只剩下200多块,这点钱能干什么?
不行,我得设法搞到“第一桶金”,怎么也得万八千儿的,才能投资干别的事情。
我叼着烟,漫无目的地沿街行走,边走边琢磨生财之道。
走着走着,看见前面有两伙人在吵闹,一时间,我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职业性地上去处理。
“吵什么,吵什么啊!还敢动手?信不信我抓你!”我指着一个手拿铁锹的家伙,楞起眼睛,吓唬他。
“小逼崽子,有你啥事?滚边拉儿去!”铁锹男将我推开,可能刚才抽烟抽多了,我有点迷糊,脚下发飘,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草尼玛的!”
“我草你妈!”
标准的东北打架前的最后狠话,之后,两伙人开始械斗。
我清醒过来,铁锹男骂的没错啊,我现在确实是个“小逼崽子”,哪儿有资格管他们的事儿?想到这里,我赶紧爬走,蹲在墙角里看热闹,瞧他们的打扮,不是小混混,而是两伙建筑工人。
一顿乱战,暴土扬长,有个小伙被人踹到我这边,趴地上了,我扶住他,顺口问一句:“你们因为啥打仗啊?”
“我们组挖到两坛子‘大钱儿’,那帮傻逼说见者有份,要分走一坛,这不就干起来了!老弟你说说,他们是不是不讲理?”
大钱儿,就是古币,铜钱。
我点头,语重心长地说:“从地下挖出的古币,应该上交国家才对呀。”
“我可去你妈的吧!”小伙给了我一脚,转头又去参战,忽然,半块砖头飞来,差点砸我脑袋上,我赶紧逃离战场,跑的远远的,以免伤及无辜。
唉,这帮法盲,真是没救了。
我们这座城市,是在一座古城基础上兴建的,施工挖地基的时候,经常能挖出些古玩意来,我记得大概去年(2017)的时候,处理过一起类似案件,也是工人挖到古币,辽代的,分赃不均,打了起来,群众报警,我带几个辅警去制暴,并把所有古币没收,转交给了文物部门。
当时,我一哥们说我傻,咋不偷摸留一坛呢,那玩意可值钱了。
我说出警都有执法记录仪,没机会的——哎,等等,现在不就是个机会吗!
我指的不是眼前两伙工人争夺的古币,而是2017年我遇到的那次,当时,110转过来的报警信息上,群众说的很明确,案发地在“新华”皮鞋厂,说是拆老旧食堂,原址重建,打地基的时候,从食堂东北角,挖出几坛古币,引起了纠纷。
现在,是1998年,那几坛子辽代古币,肯定还在食堂下面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