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突兀的叫喊,让战局中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了过去,视野之内,庞珠珠正跪在刚才姜飞斩被李默言打倒的位置,脸上还保持着那个声嘶力竭叫喊的表情,一只手放在嘴边,而另一只手,赫然捧着的是姜飞斩被李默言打出来的那一条口水,已经黏黏糊糊的变作一堆湿了的沙土。
瞧见庞珠珠这一出,李默言自然是心里有数了,这个家伙,舔了姜飞斩的口水,所以,他知道姜飞斩的一些情况,在紧要关头,喊出了那么一句,把自己的小命挽救了回来,尽管心里头很是感动,但是看见她手里头那一小堆湿土,李默言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而姜飞斩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然对方只是两个外来户,但是从跟自己对战的这个小子的身手来看,也不是一般的路人,而且刚才那个小胖丫说可以帮自己找回姜灵仙,这一点,让他不得不慎重应对。
既然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斤两,在武力上,姜飞斩自信是占有绝对的优势的,对庞珠珠的这一句话,他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索性也就将无数的飞刀定在了李默言的周围,转身向庞珠珠走去。
这可苦了李默言,被罚站一样待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动作,所有的飞刀在不同的角度绽放着黑色的光芒,显得锋利无比,哪怕他轻轻动一下,都会在他身上来上一道血口,暗暗吞了口口水,他只能先忍气吞声了。
这边姜飞斩走到庞珠珠身前,俯视着她的双眼,冷冷问道:“你说什么?”
庞珠珠望了一眼像是中了定身咒一般的李默言,弱弱的说道:“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姜灵仙,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严格的来说,我们应该是一伙的。”
姜飞斩半信半疑道:“为什么说我们是一伙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拐走姜灵仙的那个家伙,现在是我们抓捕的对象,他在其他的地方也惹出了祸,我们是追踪他才找到这里的!”
姜飞斩鼻中冷哼一声:“哼!就你们这点本事,还想抓人?”何太渊生抗姜海月的一记炎帝之怒还能逃脱,在他心中显然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和阴影,眼前这两个人,连自己都敌不过,更别说是抓何太渊了。
庞珠珠叹了口气道:“我们俩只是探查情况了,不是战斗人员,刚才跟你对打的那个小子,是我们这里最弱的。”
李默言憋了瘪嘴,翻着白眼苦笑一声,脑海之中不断的回响着“是我们这里最弱的……我们这里最弱的……这里最弱的……最弱的……”
但这句话对姜飞斩来说还是很有震撼力的,如果说李默言作为他们之中最弱的一个,还能逼出自己的二段状态,那么他们的这个组织,对战胜何太渊应该是有着绝对的把握,但他也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就无条件的信任眼前这两个人,筋着鼻子,姜飞斩烦躁的挠了挠头,对于动脑子这种活,实在是让他很头疼。
“唰”的一声,李默言周围所有的飞刀化作一条条黑色光影,被姜飞斩收了起来,只听他淡淡说道:“你们两个,跟我回去见奉祀大人吧,有什么话跟他说就好,但是我先奉劝你们一句,不要耍小聪明,不然,你们会死的很难看。”
庞珠珠见救下了李默言,也是长出一口气,如果她稍微慢上半步,可能这小子就让穿成筛子了。不过,尽管是顺利的救了下来,李默言浑身上下还是布满了伤口,看的她心惊胆战。
姜飞斩似乎没有让他俩修整的意思,丢下一句:“跟我走。”便率先朝山顶走去了,而庞珠珠也只能匆忙的扶着李默言,缓慢的跟在后面。
约莫半个小时的山路,三人出现在一处山顶,从这个位置往下看去,居高临下,郁郁葱葱,仿佛整片山脉都尽收眼底。
“下面就是了。”姜飞斩头也不回,沉声说道。
二人闻言,都不约而同的往山下望去,在浓密的树林之中,仔细观察,确确实实有一个不大的村落,在山顶的这个位置可以完全收进视野之内。
所有的房子几乎都是依树而建,而房子的材质似乎也都是竹子、树木之类的,完全不似现代的房子,都是用一些沙石钢筋。
这些竹木楼房,猛然看上去虽然有些散乱,但仔细观察,似乎是按照着独有的顺序排列的错落有致,一个个的小竹楼有高有矮,一眼望去,小院、水车、山泉、青石,在如同梯田般的山腰上相互交错,透过依稀散去的晨雾,村庄时隐时现,宛若画中烟楼,世外之地。
“这个农家乐,消费应该不低啊。”李默言盯着村子瞅了两眼,心中暗道。
二人跟着姜飞斩下了山,进了村,一些村民见到姜飞斩,也都是纷纷让路,行礼,并偷偷朝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一直到姜飞斩进到一间屋子后,随后再度出来让二人也进了屋,又从外面把门关上了,二人这才算如释重负,毕竟像动物园的动物一样总被人盯着看还是很难受的。
屋里光线很暗,面积也不大,只在两侧摆了几张椅子,当中一个偌大的供台,台子上八盏长明灯正幽幽的燃烧着,绽放出微弱的光芒,正中一个牛首模样的图腾,台前背对二人,跪着一个人影。
李默言和庞珠珠相视一眼,也没有敢上前搭话。心里琢磨着,这个人应该就是姜飞斩口中所说的奉祀了。
半晌人影才对着图腾行了个大礼,起身回望,李默言心中吃了一惊。
这个人,眉清目秀,年轻异常,黑色布衣,素色大氅,手持一柄翠绿权杖,尽管面相上看起来还有些许稚嫩,但眉目之间明显一股威严气息,此人正是神农氏族新任的奉祀,姜玉竹。
姜玉竹朝二人极度绅士的微笑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二位客人,请坐吧。”
与姜飞斩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李默言心里头一时无法接受这种巨大的反差,略微反应了一下,才笑着说道:“好好……”
正待落座,身上的口子钻心的传来一阵疼痛,疼的他呲牙咧嘴,心道:“这个家伙,疼死老子了,就不知道跟你们领导学学,看看人家这个态度,怨不得人家是领导,你就是个跟班,哎呦……”
姜玉竹见状,报以歉意的一笑道:“这位客人,飞斩长老是咱们这里的巡查,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希望两位客人多多理解。”
尽管心里头恨得咬牙切齿,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领导都这么说了,面子还是要给的,李默言忍着疼,尬笑道:“没事没事,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姜玉竹见李默言给予理解,也是点了点头,上前几步,柔声道:“这位客人,姜某不才,对治疗方面还有点心得,如果不嫌弃的话,能不能让姜某给你减轻点痛苦?”
“看看!要不人家是领导!多么有眼力见!”李默言心里头一美,神色如常的说道:“啊……那就麻烦了!”
姜玉竹笑着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一颗药丸,递到李默言面前说道:“这个是姜某自己配的药,效果非常好,客人可以试一试。”
对于陌生人递来的东西,一般人都是发自内心的抵触,但李默言心中有数,这药,他必须毫不犹豫的吃下去,别管好是不好,这是留给对方的第一印象,所以,不能有丝毫的迟疑,因此也是在庞珠珠皱着眉的担忧目光中道了声谢,直接吞进了肚子里。
果然,姜玉竹对于李默言的动作似是非常满意,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暖了起来。
别说,这药还真的是特别的管用,药丸入口即化,只觉得一股暖流入体,身上所有的伤口瞬间结成了血痂,虽然看上去有些难看,但至少不会那么疼痛了。
李默言吃惊的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心里想着:“就这种药效,如果放在外面,那简直就是发财了呀!”但脸上还是极为真诚的道了声谢。
姜玉竹见药有了效果,也极其满意的拎过水壶,给二人泡上了茶,轻声说道:“二位客人尝一下吧,这是姜某自己调配的茶叶,可以安神静心。”
对于年轻人来说,距离是非常容易拉近的,就如同现在,简单的一颗药丸,就让李默言对这个面相上比自己还要小的奉祀产生了不少的好感,忙起身谢道:“兄弟,甭客人客人的叫了,太客气了,我叫李默言,这位是我的同事,叫庞珠珠,我们两个从事的单位呢,怎么跟你说合适……就是国家管控像你们这些和别人不大一样的人成立的一个单位,说直白点,就是官家的人,在外面的话,统一叫做协会。”
姜玉竹温文尔雅的在二人对面坐下,对于李默言言简意赅的介绍,当即会意道:“哦……李默言,庞珠珠。我是这个村落的掌事,我叫姜玉竹。”
对姜玉竹的话,李默言心里头也有数了,他只重复了二人的名字,但是对于协会的事似是极不感冒,只能说明对于二人的身份,他还没有充分的信任。
既然抱有着戒心,那么之后的谈话也就不会太愉快,李默言心知肚明,所以他捅了捅庞珠珠,见对方投来询问的眼神,他轻声说道:“跟姜玉竹透透底吧,不然没得聊。”
庞珠珠点了点头,向姜玉竹说道:“之前来拐走万蛊毒的人叫做何太渊……”
这句话刚说出口,正用杯盖拨着茶面的姜玉竹浑身一颤,目光陡然凌厉,阴着脸望向了庞珠珠,冷声道:“你们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