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未到卯时若颜便醒了,莲儿守在屋外听到若颜起了忙进屋侍候。
若颜穿好衣服换上珠履,袅袅婷婷的身段配上干净精致的素颜美得惊心动魄。
莲儿慌慌张张的递上铜镜。
若颜看着惊惶的莲儿浅浅的笑着挑起莲儿的下巴:“怎么还这么怕我。”
“奴婢知错。”
若颜收回手笑道:“你有何错,罢了,带我去见洛寒笙,我有事找他。”
“是。”莲儿扶起若颜沿着小路向洛寒笙的寝房走去。
洛寒笙起的也极早,若颜进屋时他正在更衣。
“怎么起的这么早?”洛寒笙看着走进来的若颜问道。
若颜浅笑,:“今个是上巳节,想出去走走。”
洛寒笙沉吟片刻到底还是应了声:“那我让小五跟着你一并去吧。”
“那相爷这是同意了?”
洛寒笙颔首,揉了揉若颜的发顶宠溺地笑道:“玩的开心点。”
若颜得了洛寒笙的应许,正打算带着莲儿出门,洛寒笙却叫住了她无奈地笑道:“在这用完早膳再去。”
若颜收回出门的脚步,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留下用了早膳。
两人用完早膳后洛寒笙便去上朝了。若颜则带着小五和莲儿去曲江踏青。
郊外踏青的人很多,若颜穿着一身白裳素雅干净,柔软的身段透着不凡的气质,在众多踏青的姑娘家之间尤为出众。
上巳节时曲江边上总有文人墨客宴饮,若颜看着有趣便上去围观。小五阻拦不及,恰逢酒盘停在一位紫衫公子跟前。
紫衫公子淡笑着开了口:“既然曲水有意,那萧某便献丑了。”说着便吟道,“丝草结灯春华绽,流火飞花月如烟。借问酒香何处起,桃花深处味绵绵。”
“绵绵这词用的不好,不若换成缠绵意境更美些。”若颜接口道。
紫衫公子微微一怔,起身向若颜作了一礼问道:“姑娘也对诗词有研究?”
若颜谦逊道:“略知一二。”
紫衫公子抿了抿唇,冒昧的问道:“在下萧逸,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若颜。”
萧逸看到若颜身后的小五,有些诧异:“姑娘是相府的人?我虽常去寒笙那却未曾见过姑娘。”
小五向萧逸行了一礼,回道:“小姐是相爷才寻回来的妹妹,前日刚刚过府,萧公子未曾见过。”
萧逸恍然大悟,爽朗的笑了起来向若颜拱手作了一礼:“原来是寒笙的妹妹,在下萧逸,有礼了。”
小五向若颜介绍道:“这是礼部尚书的大公子,与相爷是知己之交。”
若颜福了福身,向萧逸行了礼:“若颜见过萧公子。”
萧逸看着面前的佳人邀约道:“今日曲水流觞是难得的好兴致,姑娘若对诗词略有研究不如与我们一道共饮?”
在座的几位世家公子也起身邀约道:“萧兄说的是,不知姑娘可否赏脸?”
若颜推脱不及,只好应道:“既然诸位热情相邀,若颜却之不恭。”
若颜刚坐下,酒盘就停在了她的面前。她只好执起酒杯,无奈地笑道:“若颜此番算是班门弄斧了,还请各位莫要嫌弃。”杯酒下肚,她起身吟道:“长风破空千帆浪,风雪漫天话凄凉。红衣唱罢吴侬语,紫毫书尽千心藏。只叹白发不偕老,凡胎未死心先亡。泪落几番秋阑珊,海誓山盟少轻狂。”
在座众人纷纷唱好。一个世家子起身向若颜作了一礼问道:“姑娘真是好文采,不知师承何人?”
若颜只在幼时云家还在的时候承过教导,这十年来不过自己读了些书和戏折子,听此一问她略略有些尴尬,只说道:“若颜并无师长,全靠自己研读。”
“此话暂且不提,若颜姑娘的诗中似是男女青梅竹马之情却含有怨气,不知萧某说的对否?”萧逸问道。
若颜笑得勉强,没想到自己诗中的怨气被萧逸看了出来,遮掩道:“哪有什么怨气,不过依着戏折子随口作着玩的罢了。”
“姑娘不过作着玩的诗都强过我等。若是认真作起怕能敌过姑娘的只有当今相爷了。”兵部侍郎之子王涵拱手道。
“我可听到有人在议论我。”忽然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
众人朝声音望去,正是刚刚才提起过的国相洛寒笙。
洛寒笙一袭玄衣站在曲江边的树下笑吟吟的望着若颜。众人忙起身行礼:“见过相爷。”
萧逸亦起身招呼道:“洛兄。”
洛寒笙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他径直走向若颜,笑着揉了揉她的发:“我刚下朝,下人说你来了曲江,我就来看看。”
“洛兄不知,若颜可是我的一字师。”萧逸笑道。
洛寒笙望向萧逸:“此话怎讲?”
未等萧逸开口若颜便笑着说道:“不过是方才萧公子作的诗中我改了一字罢了。”
“若颜姑娘那一字可改的极妙。”萧逸笑着接口道。
“是吗?”洛寒笙笑意盈盈的说道,“原来颜儿还是位才女,我竟不知。”
“相爷不知道的事还多。”若颜浅笑道。
“今日恰逢上巳,洛兄可有意去京中那家碧云楼饮上几盅?”萧逸挑了挑眉。
洛寒笙笑道:“却之不恭。”
萧逸爽朗的笑道:“那今日与洛兄不醉不归!若颜姑娘不如一道去?”
若颜轻轻点了点头。
碧云楼是京中有名的一处酒肆,其规矩也怪,每日只售五十坛酒、只接待贵人,平民百姓有钱也进不去。
若颜由洛寒笙带着径直上了二楼雅间。萧逸边上楼边向店家嚷道:“今日相爷请客,小二,将好酒都端上来。”
洛寒笙看着萧逸摇了摇头无奈道:“你啊!我何时说我要请客了?”
萧逸笑道:“此处就属你官职最高,不由你请客由谁请客?”
若颜掩着嘴笑道:“萧公子此言正是,那今日就由相爷请客。”
洛寒笙见若颜也如此说只好应承了下来,向店家吩咐上一桌好菜。
小二下去后萧逸向洛寒笙问道:“近日河北水患,洛兄可没少操心,境况如何了?”
洛寒笙摇了摇头:“难民大多出逃他处,就是开渠引水也没有足够的人手,现在很是棘手。”
若颜见他们二人谈起公事,微微蹙眉,专心喝着杯中的茶水。
洛寒笙轻啜了一口茶水,继续道:“难民的救济粮底下官府难说侵吞了多少,若再不及时处理恐怕难民就要变成暴民了。”
若颜低下头,昨日晚膳时怪不得洛寒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朝政烦心她还那样呛他,她心底冒出一分愧疚,可转而想起洛寒笙是她的仇人,那分愧疚便又烟消云散了。
萧逸端起茶杯,轻笑道:“如此十万火急的情状,洛兄还能与我跟若颜坐在这里悠闲喝茶饮酒?”
“难得上巳的一番好春光,若不及时享受岂不辜负?朝政之事在这春光下可略略放一放。”洛寒笙笑道。
“客官,酒来嘞!”店小二进来放下两坛好酒谄媚地向洛寒笙和萧逸行了一礼:“相爷慢用,萧公子慢用。”
若颜看到店小二想起了幼时自己常与父亲来这碧云楼吃一道松鼠鱼,那时的店小二也是这般谄媚地对着父亲。
她放下茶杯,向洛寒笙问道:“可点了菜否?”
洛寒笙宠溺地看着她,笑道:“知道你爱吃这家的松鼠鱼,早点好了。”
若颜颔首,继续低头喝着茶。
萧逸看着两人之间,笑道:“寒笙,你还没好好向我介绍若颜姑娘呢。”
洛寒笙拍开酒坛子的泥封的手顿了顿,转而笑道:“颜儿是我远房的妹妹,如今才寻回来,你可莫要打她的主意。”
原来只是妹妹吗?若颜只是喝着茶什么都没说。
洛寒笙斟满一杯酒递给萧逸:“来,喝酒!”
萧逸接过酒杯,轻笑道:“洛兄这是用酒堵我的嘴吗?”
洛寒笙无奈一笑:“谁能堵得住你的嘴啊?”
萧逸大笑:“还是洛兄知道我的脾性!”
小二将松鼠鱼端了上来,若颜动筷尝了一口勾起唇角:“不知是不是沾了相爷的光,厨子将菜肴做的格外可口。”
“相爷来了,那些厨子能不用心吗?”萧逸端起酒杯笑道。
待酒足饭毕,萧逸拜别了洛寒笙和若颜回府去了。
碧云楼离相府不远,若颜跟着洛寒笙便慢慢踱回去。
小五在府门口等着两人,若颜进了门后一言不发径直就回了花颜院。
洛寒笙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叹气。
“相爷,若颜小姐怕是还在恼您当年所为,但年月久了必然也能被相爷您的情深感化。相爷无需伤怀。”小五上前劝道。
“你不知颜儿的脾气。我还记得当年云家旁系她的一个堂兄跟着父母造访时不小心踩死了她养的一只兔子。于是那个堂兄被她整得连云家的门都再未进过。”
“相爷或许不同呢?”
洛寒笙苦笑:“我能有什么不同?若不是为了方便向我寻仇她怕是连在这住下都不能。”
小五自知失言闭了嘴。
洛寒笙低叹道“罢了,明天还要上朝,都早点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