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凰舞脸比白纸还要苍白,唇瓣都没了颜色,一颗颗泪珠无声顺着脸颊滚落,无声的哭泣,委屈极了。
安国公大女儿不忍心,开口说道:“爹怎么能这么说呢,就算是三弟和离了,凰舞也是三弟的亲骨肉,皇上封的公主,不叫爹舅公,叫啥?”
“叫我慕老头或是安国公都成。”
安国公狠狠瞪了大女儿一眼,真是蠢货!
他不知穆凰舞兄妹身世,然他知穆地主的性子。
真是穆地主那小心眼的亲生骨肉,他断是舍不得让淮阳王妃带走儿女。
唯一能让穆地主真心相待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就是穆阳了。
安国公私下猜测过穆地主身子有隐疾,这才让淮阳王妃做出了红杏出墙的勾当。
对于同太后一起过了好几年夫妻生活,至今也没完全断了的安国公来说,他没资格指责。
他们都是从战乱走过来,又都是糙人,对女子贞洁看得没世族重。
淮阳王都沉默认了,安国公顺势装糊涂。
穆地主找到最好的承宗人穆阳,这才彻底放弃淮阳王妃生下的儿女。
若不是他找到了亲儿子,亲儿子又争气又出色,他宁可把穆地主拽回来当儿子的。
男人对承宗的儿子格外看重。
“招娣盼娣你们两人不许多嘴,慕凰舞是公主,用不上你们操心,管好你们的儿女,再给我惹事,再去针对云中君,你们收拾东西给我滚!”
“你们成亲时,我出了嫁妆,你们生下儿女时,我也送了礼,后来我有钱了又给你们补了一份嫁妆,我自认没亏待你们。
你们打着孝顺我的名义,赖在安国公府,我也由你们,我不缺你们一口饭吃。
“你们不争气,儿女也不太聪明,我都能当闲人养了,这不包括你们惹出来的麻烦。
住在安国公府,就要听我的,不愿意就带着你们的嫁妆同这些年攒下的银子财物离开。”
“爹,大姐错了,她不是故意惹您不高兴,凰舞到底是淮阳王的亲女儿,她怕以后三弟弟后悔。”
二女儿招娣放开女儿,毕恭毕敬上前为小老头顺气:
“我们搬离安国公府,整个府就剩您一个,让您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我们于心不忍,爹,我知您看不上您的孙子。
“他们真心孝顺您,您都这个年岁了,怕是生不出儿子了,您就别强了,还是要有人承宗,以后也有人为您烧纸钱。”
“儿子?!”
安国公面色冷峻,打掉二女儿按摩自己肩膀的手,“谁说我没儿子?!我告诉你们,你们有个弟弟,他有才有貌足以继承爵位,光宗耀祖。”
“什么?”
两个女儿大惊失色,连委屈落泪的穆凰舞都不由得看过去。
莫不是安国公得了失心疯?
怎么白日做起美梦?
穆凰舞突然觉得云薇没给两个县主下降头,安国公祖上是不是遗传了疯病?!
她是误会云薇了?
大女儿招娣站起身,叫嚷说道:“爹被人骗了,谁都知道您生不出儿子,也知你最想要儿子,他们不敢冒认皇上私生子,就来欺骗您。”
“您说他有才有貌,这就是假的呀,咱祖上就是个土财主,没出过有才有貌的俊俏男子。”
穆凰舞连忙低头掩饰抽出的嘴角,慕招娣这是要笑死人吗?
安国公巡找一圈,从墙角的瓶子中抽出鸡毛掸子,追着大女儿打:
“你个不孝女,咱们祖宗怎就生不出美男子?土财主怎么了?没有祖上的传下来的田产,能养活你吗?
你老子年轻时本就是十里八乡的美男子,多少姑娘小寡妇眼中香饽饽,唐僧肉,老子不俊儿,又如何同老婆子——”
“爹,别打,别打,我说错了。”
大女儿围着桌子跑,她不高又胖,是京城中有名的矮冬瓜,一身的肥肉随着奔跑乱颤,白胖圆润的脸上冒汗,气喘吁吁说道:
“我怕爹被骗了,认回来一个野种,祖传的家业都给了外人。您可是太后娘娘的丈夫——不,是亲兄弟,太后看您的面子上也会求皇上重用他。
一旦他得势,官运亨通,对,就是借着太后娘娘关照官运亨通,位极人臣之后,你老了病了,他才告诉您是一场骗局,任由你自生自灭……太可怕了。”
招娣扶着桌角停下来,仰着白面馒头一般的圆脸,“您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说实话,不能看爹老无所依,被混蛋骗光了一切。”
安国公用手中的鸡毛掸子指着大女儿的脑袋,狰狞说道:
“你放心好了,你兄弟家财万贯,我这点银子他都看不上,他能自己凭着本事做宰辅,做皇上的股肱之臣,他可堂堂正正步步高升,裙带关系只是他累赘影响他的名声。
“只有你们没出息的人眼里心里都是老子的爵位同银子,有事没事都把太后搬出来,从不想自己努力奋进,凭本事赚钱封爵。
“可惜了皇上给你们夫婿的好机会,他们太不中用了,一个贻误战机差点害死高庸王,一个贪污粮饷,差点激起兵变,不是太后出面,你以为你们夫婿还有命在?”
砰,安国公用力掰断了鸡毛掸子,手掌受伤流血,两个县主抱在一起不敢哭,不敢动,尽量缩着身体降低存在感。
两个女儿吓了一跳,心惊胆战看着断掉的鸡毛掸子。
招娣心想还不如挨一顿鸡毛掸子让父亲出了这口气呢。
“你们张嘴太后,闭嘴太后,她不是你们后娘,不会管你们。”
安国公一脚踹飞椅子,拂袖而去。
穆凰舞眉头紧锁,梦中没有这一出,安国公最后的爵位——她不记得有人承袭了。
不过,她听说过小道消息,安国公故去后,是由朝廷重臣为其扶灵,那名重臣是谁来着?
她应该记得的,一时想不起来。
“娘,我们还要找云中君问罪吗?”福县主弱弱问道。
“我看算了吧,云薇不好惹,别让祖父再骂你们一顿了。”
佳县主连忙堵住她的嘴巴,解释道:“最要紧不能让祖父被骗了爵位钱财,听祖父的意思,骗子挺厉害,所求一定不小。”
穆凰舞脑子突然间炸开了,一人名字在脑海中炸响,是云默!当时已是吏部天官的云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