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下一秒踩着椅子翻上会议桌，黑腔在背后展开，半只脚已经迈了进去。

完全化作怪物的23号森冷的说：“别再问这个问题了，我并不想回忆起来，那是我一心想要杀掉的人。”

宁川连道：“好好好。”

“聊点别的吧。”

“好好好。”

看着23号从烂泥似的怪物变回鬼小孩的模样，宁川忽然觉得这样的样子也没有那么恐怖，他刚才可是真的被吓的不轻，两个掌心里全部都是冷汗。

“既然你这么害怕，我就继续跟你聊一聊鬼吧，如果你以后看见我这样非常像人的鬼，能跑多快就跑多快，鬼的强大与否，其实用看的就很容易的分辨出来。”

23号自顾自的说话，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刚才的那一幕，无论如何宁川都忘不了，那种感觉和前世被砸死时的一模一样。

全世界都安静了，凝固了，胸口有股气堵着上不来也喘不下去，仿佛是被死死地摁住了喉咙。

宁川还是死过一次的人，如果没有这种经历，其他人多半是被吓的动都动不了。

这不是懦弱，而是人在死亡面前正常反应。

“鬼和人类不一样，并不是体型越大越强，或者越像是凶猛的动物越强，而是越像人就越强，正常的鬼，多半只有一个或几个生理器官，只有一根肠子一只耳朵的鬼到处都是，鬼非常惧怕光线，也正因此，大部分的鬼都没有眼睛这种器官.....”

说到这里，23号顿了顿。

“正因此，那些人类就以为鬼是没有视觉这种能力的，大部分情况下，这是对的，只不过，并非绝对如此，进化出眼睛的鬼，也有。”

................

琼玉市。

孟语嫣死死掐着自己的鼻子，闷声闷气的骂着：“太臭了，必须得这么做吗？”

队长陈江河和宁采臣两个男人，正把垃圾里渗出来的一些恶心液体往身上抹，宁采臣似乎是觉得这样太慢，直接把外衣脱下来扔进垃圾里搓。

陈江河一边把剩菜剩饭倒在头发上，一边说:“鬼只对声音和气味敏感，遮掩我们身上的人味，就可以混出去找那个男人，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陈江河严肃的对孟语嫣说：“孟小姐，没时间了！外面的恶鬼闹得越来越凶，待在垃圾车里就是等死，快点吧，用垃圾遮掩我们作为人的气味”

“太恶心了”，孟语嫣无声的干呕着。

陈江河脏兮兮的手伸进孟语嫣的头发里，一通乱揉。

孟语嫣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下一秒，右脚脚尖钻头般踹向陈江河的下体。

陈江河强健有力的手臂及时抓住了孟语嫣纤细的脚踝:“孟小姐，我是在救你，你也太狠了!”

宁采臣感觉身下凉嗖嗖的，对着孟语嫣退了两步，这女人，绝对不要惹。

孟语嫣咬牙切齿收回右脚，闻着那股头上传来的恶臭，自暴自弃的把垃圾往身上扔。

半小时后。

陈江河率先走出垃圾车，不远处就有两只恶鬼在撕打。

一个全身缠着绷带，酷似蜘蛛，另一个完全是个肉团。

肉团抱上绷带蜘蛛，肉上张开数只嘴巴，白森森的牙齿对着绷带疯狂的啃食，绷带被咬断之后，里面露出两具没了人形烧成黑炭的焦尸，粘在一起。

绷带一断，就有黑色的液体汩汩冒出，肉团的嘴有的则伸上去对着液体吸吮，还有的继续啃食那些焦黑的肉，细碎的黑色渣滓从嘴边露出。

陈江河不禁想到那些嘴啃食自己的模样，不由得一阵恶寒，他宁愿先给自己一枪，把自己毙了。

他没有让其他两人立刻从垃圾车里出来，想等着肉团鬼吃完离开。

肉团鬼吃完之后并没有理他，陈江河心里一喜，这个办法有用。

看着肉团鬼像蠕动的虫子慢慢爬开，陈江河竭力的控制自己的呼吸声。

“噗通。”

陈江河僵住了，肉团蠕动的动作戛然而止。

孟语嫣不知怎么的，从垃圾车里栽了出来，摔倒在地，撞到了膝盖，吃痛的龇牙咧嘴。

陈江河这会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他甚至有心给孟语嫣一枪，然后给自己一枪。

偏偏在这种时候坏事！

这个时候，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只有上半身的鬼也察觉到了异动，两手撑着堵住了去路，往这边爬过来。

这鬼爬过的路径，留下长长的血痕。

宁采臣从垃圾车里探出头，看到这场景，脸色白上加白，他看见陈江河拉动滑块，失魂落魄的要把枪口送进嘴里。

见此情形，宁采臣竟爆发出异乎寻常的勇气，什么都不管不顾，扑上陈江河的后背，夺下了那把手枪。

“你在做什么，把枪给我，我宁愿死在枪子下！”，陈江河气急败坏的擂了宁采臣的胸口一拳。

这一拳力道之大，宁采臣捂着胸口，差些岔气。

他咬牙说：“别急，别急，你看。”

陈江河看向那两只鬼，见它们竟然做出干呕的动作，刻意避开了这里，甚至肉团还的tui-了一口，似乎是极度嫌弃他们身上的味道。

等到两只鬼爬远了，一阵凉风灌进陈江河的衣领里，身上有被吓出来的汗，比平日冷了许多，陈江河忍不住紧了紧衣服。

这时，他察觉到一股根本无法忍受的恶臭。

像是瓦斯的臭味，又像是腐臭，更像是下水道里发酵了几个月的泔水味道。

极度浓郁，一言难尽。

确实有些太臭了，不过陈江河现在也没心思顾忌臭不臭的问题。

他恼怒的质问孟语嫣：“你干什么！想死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孟语嫣毫不示弱：“是那家伙非要乱翻垃圾，把几袋螺蛳粉给挑了出来，再呆在里面，我就要被愁晕过去了。”

陈家河瞥了一眼宁采臣，后者不好意思的尬笑。

他已经不想去问了。

大约有两三分钟，陈江河没有说话，宁采臣和孟语嫣自知犯错，也不好意思说话。

又过了三十多秒，陈江河的心情平复下来，捏住了自己的鼻子：“走吧，这些鬼似乎还保留生前的一部分人性，趁着这臭味，走远点。”

三人小心翼翼的朝没有的鬼方向慢步挪动。

他们没有察觉，背后的垃圾车上，盘着一条单眼紫色巨蛇，眼中有冤魂哀嚎的面容，它盯着孟语嫣。

“女人，女人，想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