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见萧让远遁,看到兴奋的七千大军,面容都带有些倦色,有断腿的士兵还在苦苦支持。
大捷的消息,必然要传扬各州县。选派几名状态好的士兵,充作红翎信使,回京报捷。
“收兵,我们回家。”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魏松迎被沈星流推出,宣布道。
此战沈星流当居首功,但他毕竟是个外人,也不好僭越。随即便有此一说。
七千人欢呼着,唱着歌也不感觉疲倦,向着来时的路,出发回家。
“此番过后,我也想要向二位大哥告别了。”沈星流不舍地道。
魏牟赶忙阻拦道:“沈兄弟,此番当居首功,给我一点时间,我必向当今陛下,请封你为将军。”
魏松迎也开口劝道:“是啊,沈兄弟,你听我说,当今陛下可是真正的圣明天子,必会对沈兄弟委以重任,以后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沈星流听此一笑,摇摇头道:“封侯拜相非我愿也,我本是山野村民,若不是他北柔人杀我村人,我也不会出山从军。”
二人听着沈星流的叙道,随后又要求他说出自己的经历,听完皆沉默不语。
南瑀军的士兵们,望着当先的三人,尤其是那名黑刀少年,都梦想着能再次追随他,冲杀疆场。
然而,后者却无此意向,他们也不知道。唯有紧紧跟随的庞骏德隐约听到,心中只纠结一会儿,便下定决心。
来时一万五,归时七千。近一半的伤亡,他们再也看不到家人的脸,无法与家人一起吃顿饭,战争的残酷或许就在这里吧。
行军约莫一昼夜,看到熟悉的城池就在眼前,不少铁打的汉子都在暗暗哭泣。
城中,无数黎民百姓正翘首相伴夹道欢迎,等候他们的英雄凯旋。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英雄归来了”,城池不由陷入欢呼中。
一马当先的短发少年,看到一名未满双十的少女眼含热泪立在道中,翻身下马冲将过去,一把抱住。
“少侠好福气啊。”南瑀军的士兵,嬉笑道。
“恭喜少侠。”
众士兵起哄着,就连夹道欢迎的百姓也都欢呼起来。
唐萱萱被沈星流抱在怀里,只觉得天旋地转,真的是羞死人了。
沈星流看着唐萱萱把头埋在怀里,死活不肯出来。
魏松迎满脸笑意,魏牟也是笑出了褶子。
“大家安静。”魏松迎看道路尽头的一行人,面色一凝,边喝道边下马。
“圣旨到!”
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那一行人缓缓向前。
众多士兵和百姓皆下跪,山呼“吾皇万岁!”
沈星流第一次见到这阵仗,唐萱萱也不知所措。
魏松迎在不远处,使眼色让他快跪下。
二人刚欲动作,可公公赶忙上前扶住二人。
“陛下有旨,沈星流与国有功,唐萱萱妙手仁心,皆为江湖豪侠,可遇旨不跪。”尖长的声音响起。
“那就多谢陛下了。”沈星流也不矫情,对着公公拱手道。
公公也不恼,笑道:“果然是少年侠士。”
随即越过二人,从镜盒中取出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有靖西将军魏松迎,其弟魏牟,沈星流三人率军大破北柔大军,扩地千里;沈星流寻回玉璧,献计献策与国有功。册封魏松迎为安西候,魏牟为平西候;沈星流无心为官,赐金牌一枚如朕亲临,遇圣不跪。其余人等,皆依功论赏!钦此!”
“末将遵旨,愿吾皇圣安。”
魏松迎拜道,起身接过圣旨,往公公手袖里塞了一个锦囊,后者眉开眼笑拉着魏松迎往府邸走去。
一旁的小公公,从锦盒内拿出金牌呈给沈星流。
沈星流接过金牌,在嘴里咬了咬,哇噻,居然真是的金的!
小公公看得掩嘴偷笑,起身的民众与将士皆笑。
唐萱萱捶了一下沈星流,他才醒来忙对小公公道谢。
小公公避过一礼,不敢承受,随着公公往府邸而去。
魏牟上前道贺,沈星流则打趣他。
“小弟恭喜平西候了,你可得请喝酒,我穷小子可请不起,除非把金牌当了!”
魏牟听得脸红,此番首功当是沈星流啊。
遂大手一挥,道:“全军听令,卸甲回家休沐,放你们三天大假,三天后论功行赏。”
“哦!”听到可以休息,将士们欢呼起来。
魏牟则手拉着沈星流,往酒楼走去。
唐萱萱跟在后面,短发的他看起来更精练了。
庞骏德思忖一下,抬步跟去。
城中,家家披红,挂起红灯笼,民众逢人就道喜。
魏牟和沈星流接连喝了三天三夜的大酒,后来魏松迎也加入进来,但都被他放倒在桌下。
庞骏德赶着一辆出城的马车,马车内沈星流靠在唐萱萱的腿上,嘴里念念有词。
“还想着喝酒呢,都吐成这样了。”唐萱萱心疼地抚着他的短发,道。
“夫人,前面有个小镇,要不要停留一下?”庞骏德喊道。
唐萱萱显然没有习惯这个称呼,脸红起来,道:“还是停留一下吧,星流晕得厉害。”看着爱郎难受,她的心里也酸酸的。
庞骏德本可以晋升为千夫长,但他一心想要追随沈星流,便辞官随行,魏松迎也只好随他去。
临走时,看着以往那些弟兄羡慕的眼神,他心里满是欢喜。
余盛和穆云等一众,大骂他不够意思,不带他们一同追随沈星流,随即一众人抱头大哭。
江湖、军营,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只知相见已是陌路人,或许会在墓前祭起一杯酒,回忆过往吧。
“江湖路远,望君珍重!”余盛等含泪抱拳。
庞骏德挥动手中马鞭远去,道:“江湖再见!”
七星关是巴蜀的门户,连接着西北与天府之国,渐渐形成的互市,使得无数的牛羊钱财在此交易,并流往四方。
镇子名为七星关镇,镇内有家客栈名为“同心客栈”可以说是远近闻名。
“客官,您里面请,”女掌柜见有客官远道而来,便出门迎接,道:“哎呦,怎么这么大的酒气啊?”
庞骏德伸手把沈星流从马车内扶出,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差点没把女掌柜熏出个跟头。
唐萱萱眼疾手快,扶住踉跄得女掌柜,歉意道:“掌柜的实在对不住啊,他呀就是太高兴了,我想给他解酒还要对我发脾气。”
“姑娘,客气了,只是这酒还是要解,不然伤身体,”女掌柜见有人扶她也不恼了,对着身后的伙计招呼道:“老乔,快扶客人上楼,在弄碗醒酒汤来。”
“好勒,您瞧好吧。”说完,老乔接过庞骏德扶着得沈星流上楼休息。
“如此便多谢掌柜了。”唐萱萱攥着的银子塞入她的手中。
女掌柜接过银两,顿时眉眼有了笑意,道:“就别这么客气了。我姓童,他们都叫我童掌柜。你也可以这么叫。”
唐萱萱见到童掌柜先后的变化,掩嘴笑道:“麻烦童掌柜,再送一壶热水上来,我替他擦擦脸。”
“那客官你先上楼,我这就让他们给你弄去哦。”童掌柜看着银子,往后院走去。
唐萱萱移步上楼,庞骏德则去照顾马匹。
客房内,老乔很快便把醒酒汤和热水送来。
老乔肩上搭着块毛巾,笑道:“姑娘,你别看我们家客栈不大,可这醒酒汤可是秘制的,一般人还喝不到呢。”
唐萱萱接过醒酒汤嗅了嗅,确实里面的配方不一般,随即道:“如此便多谢了。”
“哎,好嘞,那您休息着,我先下去了,有事您吩咐一声。”老乔走着前把门掩好。
这家客栈可真不一般啊,唐萱萱心道。
随后把醒酒汤给半死不活的沈星流全部灌下。
好半晌才灌完,她累得半死,伸手打了一下他,真的害死个人了,下次你再敢喝酒,腿给你打断。
想归想,可她还是不舍得,用毛巾沾着热水替他擦起脸来。
沈星流只觉得很是舒服,一觉睡到了傍晚,才悠悠醒来。
他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唐萱萱,手不禁抚上她通红的小脸。
似乎感觉到脸上的异样,唐萱萱睁着惺忪的双眸,欣喜地看着他。
“你醒啦,”唐萱萱欢喜着,随即恶狠狠地道:“你知不知道这一路可折腾死我了,下次你再喝酒就别碰我了。”
说着,就打开了他的手。听着她不断地絮絮叨叨,他只是眉眼带着笑意看向她。
夜幕降临,两人联袂下楼,庞骏德正空着肚子等候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