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米奇叔叔！”

被士兵带到上校办公室的尤里将帽子挂在门口处的衣帽架上，给了身着军装的叔叔狄米奇-奥洛夫一个热情的拥抱，通过对方脸上热情的笑容来看，他也很想念尤里这个侄子。

比起十年后国家解体时的整日酗酒与不修边幅，此时的上校红光满面，配上笔挺的苏式军装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年过五十的老人。

作为尤里父亲的哥哥，当尤里的父亲说要带着一家子离开这里时，狄米奇虽然很舍不得并且很担心他们，但还是利用了自己当时在军队里的微薄人脉将他们送出了国。

因此尤里的父亲这些年也一直很感激上校对他们的恩情，经常嘱咐尤里如果有朝一日回到祖国，一定不能忘记他的狄米奇叔叔。

如今十多年过去，狄米奇已经从地方部队的基层军官升迁成为了基辅方面军的实权上校，手下管着一个两千多人的满编摩托化步兵团。而尤里的父亲倒是一直不愠不火地过着日子，也不知道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深夜里，他有没有后悔过带着家人背井离乡，远渡重洋。

就为了一些电视机上看来的所谓自由和民主。

“在美利坚过得怎么样，和我们这儿比起来是不是大不相同？”

看着尤里身上面料极佳，裁剪得体的黑色长西服，狄米奇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已经比自己都高的侄子欣慰地说道：“看来我弟弟把你们兄弟俩照顾得很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对了叔叔，这是我和维给您带的一点小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尤里将手中的手提箱放在了狄米奇的办公桌上，密不透风的外壳和密码锁让这个老人有些好奇箱子里会是什么。

“哈哈，你们两个！可别是什么花花公子杂志，我可看不来那种东西。”

狄米奇在一边摸着胡子一边凑了上来，期待地看着尤里输入密码锁的密码后打开了箱子。

里面并非上校想象中的美利坚特产或是香烟美酒，而是满满一箱的大面值美元。

“这，尤里，你这是做什么？”

狄米奇不是没见过钱，这些年拎着成箱的卢布来求他办事的人也不在少数，但这样一笔巨额美元从他小侄子的手提箱中出现，这其中的含义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不算什么，叔叔，当年如果不是你，也许我们一家都被抓进格别乌的黑牢里永不见天日了。就当是为了让我们的良心能安顿下来，您也要收下这些礼物。另外，这次我回苏维埃还有一些生意想做，也许您能在这上面帮帮我。”

听到这里的狄米奇反应过来，恐怕自己的小侄子已经今非昔比了。

想了想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狄米奇微微摇头婉拒了尤里的“礼物”，表示尤里是他的侄子，如果需要帮什么忙他会尽力而为，但这些钱他真的不能收。

知道叔叔的性子还没改变过来的尤里也不强求，合上箱子之后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说出了一个让狄米奇措手不及的请求。

“我需要您把我送到格别乌的手里，如果我一去不回的话，希望您能把维塔利安全送回美利坚。”

“维塔利他也来基辅了？在哪里？”

“他在市中心的大厦酒店住下了，有些关于生意的文件也在他那里。”

在一段简短的对话过后，狄米奇发现他越发看不透尤里的微笑下隐藏着的是怎样的疯狂，居然要去那个无数苏维埃人连听都不敢听，问都不敢问的情报组织自投罗网。他现在只希望尤里的生意最好让那群疯子足够感兴趣，否则自己就得做好去卢比扬卡大楼要人的准备了。

......

“长官，刚刚我们在基辅的分部发来了一条很有意思的讯息，上面说有一个来自美利坚的军火商人希望和‘那位’当面谈笔生意，并且表示只要让‘那位’看到自己准备的诚意，就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叫我罗斯科夫就行了，萨洛加同志，这里不是你过去几年待着的西德了。”

罗斯科夫走到窗边看向天空中若隐若现的雪花，沉吟了一下后点了点头说道：“转告‘那位’同志这个美利坚佬的请求，让他自行定夺吧。”

“好的，罗斯科夫同志。”

听到背后传来的关门声，罗斯科夫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不明白怎么会有来自美利坚的商人寻求和珀尔修斯合作，如果只是简单的情报或者机密，对方完全可以直接告诉自己，但像这种指名道姓寻求合作的，他干了这么多年情报工作也是第一次见。

作为珀尔修斯布置在莫斯科的暗子，他这些年也发展出了一批忠于自己和珀尔修斯同志的情报人员。

他们中的有些人知道自己真正的上级是谁，并且也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而有些人则是浑浑噩噩地完成任务，还以为自己是在为莫斯科工作，刚刚离开办公室的萨洛加就是后者。

为了珀尔修斯的计划能够成功，他们已经谋划了数年，甚至十数年，眼看就要到收获成果的时候了。原本像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不稳定因素罗斯科夫绝不会去搭理，但这次不同，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口中的“生意”也许会是珀尔修斯此时最想要的东西。

......

距离请求发出几个小时后，尤里扭了扭被铐住的双手，看向面前桌上打开了外放功能的红色座式电话机，心中微叹一口气。

珀尔修斯最后还是没有露面，而是派了几个心腹将他带到了位于基辅郊外的一处秘密据点内，和他远程交流。

“美利坚人！说说吧，关于你提到的生意。”

就在尤里思考对方会何时出声时，一个略显苍老但十分有力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让他抬起了脑袋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您会感兴趣的。”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绿灯行动？”

尤里的开门见山让珀尔修斯沉默片刻后问道：“知道，那你的目的？”

“我手头有一颗绿灯核弹，希望能在您这儿卖个好价钱。”

这个有些离谱的回答让珀尔修斯哈哈一笑后便没了声音，然而尤里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能沉住气，对方终归还是会来找他的。

最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启用了自己布置在中情局的间谍后，珀尔修斯很快就得知了中情局有一个神秘装置在伦敦失窃的事情，但这也不能百分百说明失窃的东西是绿灯核弹，并且尤里也不一定和那伙武装分子有关系。

而对此尤里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在基辅大厦酒店1302号房间的床头柜抽屉里有一个文件袋，里面是关于绿灯行动的计划书和地图，另外还有一枚从核子装置固定架上拧下来的螺丝。除非中情局对绿灯核弹做了定制化处理，否则我相信这颗螺丝应该和您手中的绿灯核弹使用的是同一型号。”

“很有意思，奥洛夫先生。”

珀尔修斯苍老有力的声音再度传出，只不过这次的语气中不再是质疑而是肯定。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晓的绿灯行动，但我想你肯定不是这颗核弹的真正拥有者。不过既然你已经展示出了你的诚意，那我也展示一下我的。”

“谈话结束之后，我会放你和你弟弟维塔利-奥洛夫活着离开苏维埃领土，作为交换，我需要和你的上级当面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