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撅着屁股起来：“我也去！”

四宝撒着小腿腿：“二哥哥，等等我，我也稀饭看戏！”

五宝话少，可孩子心性喜热闹，也跟在两个哥哥的身后。

三宝在屋里的床上躺着，恨不得有人背了他去、

这牛四方真牛逼啊！将他娘扔在房顶上。

这村子里将老娘扔在墙上的人不少，可童生扔娘还是头一次啊！

好想去，好想去啊！

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盼儿进了屋子，叮嘱三宝：“你好好的养着，不许乱动，越来越不听话了。”

三宝撅着小嘴巴：“大嫂，我觉得我都要长霉了。”

“乖乖三宝，再躺一个月，你的腿骨头长上了，就好了！我们三宝可爱乖巧不能成坡脚小怪物的。”

三宝嘟囔着小嘴，看戏好玩，可是他更不想自己成为小坡脚啊！

忍着吧！

等二哥哥回来了告诉自己就行了。

盼儿起身，往灶房内去。

张嫂推开屋门：“走啊，你还愣着干啥！”

盼儿一头雾水：“嫂子，干啥去？”

“去牛家看戏啊！”张嫂见盼儿不为所动，上前伸手拉着盼儿：“快走，一会赶不上了！”

盼儿俯身揽着福宝跟上了张嫂的步伐。

“三宝，你可得看好家啊！”

躺在床上的三宝拍着小胸腹。

嗯，他的责任重大，他要好好的看家，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

盼儿和张嫂到牛家的时候，隔的老远就听到牛有劲扯着嗓子喊：“他回来要钱你就给，他牛四方是你儿子，我牛有劲是狗生的么！”

围聚的村民“噗嗤”笑出声来。

“有劲娃，你是你娘生的，不是狗生的。”

牛有劲拄着拐杖在院子里站着，小脸消瘦又黑，眼窝深陷，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盼儿有些吃惊，这孩子之前可是活泼的很，这许久未见，牛有劲竟成了这个样子。

这在家里究竟是遭遇了什么，能被蹉跎成这个样子。

不过，盼儿心里也就是随即这么想了一下，管他成什么样子，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牛家的院子里围满了人，牛有劲歇斯底里的喊着：“我也是你的儿子，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成为瘸子！”

他手中的棍子当做拐杖，指着那在房顶的马翠菊，满脸的怨恨。

“牛四方是童生，他能给你挣名分，所以就将家里的钱都给他花。”牛有劲说着说着，用棍子使劲的拍打地面：“他要钱只是去吃花酒，我要钱可是为了我这条腿啊！”

“什么吃花酒！”坐在房顶的马翠菊吃惊的问道。

牛有劲仰头冷笑：“你以为牛四方拿了钱是买砚台书籍，哈哈……我可是亲眼见了，他和同窗去吃花酒……这就是牛家的童生啊！这就是给你挣名分的童生啊！”

牛有劲歇斯底里的大喊声，众人也渐渐的听了个明白。

牛有劲的腿折了之后，央求马翠菊拿钱治腿，可马翠菊将所有的钱都给了牛四方，不管牛有劲的死活，活生生的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间。

这好好的牛有劲成了坡脚娃娃。

而今日，牛四方又回来拿钱，牛有劲一听怒火中烧，拿着棍子就要打牛四方，却被亲娘马翠菊一把推翻在地上。

绝望了的牛有劲提着棍子打骂翠菊，马翠菊怕被打，自己爬上了房顶。

孩子们才喊着来牛家看戏。

盼儿摇摇头。

不说跟牛家的纷争，这马翠菊也是当娘的，却如此苛刻自己的孩子，简直就不配做母亲。

村长听到了动静也过来了。

他站在院子中间，听着牛有劲的哭喊声。

看着爬在房顶的马翠菊一声厉喝：“也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如此不稳重，还不赶快下来！”

马翠菊仰头喊道：“我不下去，老三那鳖孙光打我！”

牛家在村子里是大户，同族辈分大的，都纷纷摇头：“丢人现眼，真是辱没了老祖宗啊！”

牛老汉敲着旱烟袋怒喊：“老大媳妇，赶紧下来，别让村长生气了。”

马翠菊一听村长要生气，两腿缠上老桐树，呲溜呲溜爬了下来。

“牛老大媳妇，有劲娃还小，这腿若是坡了可是影响了一辈子。”村长耐心的劝导：“有钱了，赶紧给孩子看看腿。”

马翠菊注意到盼儿在人群中。

她冷斥一声：“哼，我们家有劲的腿是顾盼儿打折的，就应该顾盼儿出钱看病！”

——反正顾盼儿那么有钱，给他们家有劲看腿又花不了多少钱！

盼儿觉得，真是日了勾了。

她将福宝递给张嫂，站出人群：“好啊，我们家三宝原本活蹦乱跳的，被你们家孩子打的折了腿，如今在床上躺着不敢动弹，来吧，马翠菊咱们算算，我家三宝的精神损失费，生活费，我的误工费，我给你算算不多不少，要五十两银子，现在赶紧给我拿出来。”

“啊呸！你少在这讹人。”一听五十两银子，马翠菊就跳脚：“那我们家有劲的什么误工费、生活费你得给我一百两银子。”

盼儿冷笑：“你的误工费？请问你在家拉屎拉几百斤？还是吃几百斤？浪费了你的工时！”

“你个贱货，你才吃屎吃几百斤！”马翠菊头疼，只要一遇上顾盼儿，她绝对沾不了上风。

村长不耐烦的摆摆手：“马翠菊，少在这喊叫，赶紧拉你们家有劲去看腿，再闹腾滚出村子。”

迫于无奈，马翠菊不得不拿钱给有劲看腿。

牛四方见自家娘动了心思，他喊道：“娘，我等着买新砚台了！今日就要回学院了。”

马翠菊一时头大，这两边都是亲生儿子，想比较之下，四方以后可是县太老爷，有劲是个……是个屁毛！

“好，四方，你等着，我回屋给你拿。”马翠菊心下一横，有劲以后左不过在村子里，坡脚就坡脚吧！

可大儿子不一样啊！

牛有劲拿着棍子追了过去：“牛四方我打死你，是你说沈家没卖成孩子，让娘损失了十两银子，让我打折沈三宝的腿出气，你这个畜生，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