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郝民圆却摇了摇头。
“兄弟,那你有没有听过‘返祖病’?”
“听过啊!好像是一种罕见的疾病,得了这种病的人有的浑身长毛,有点带有尾巴,就像猿猴……”我话没说完就愣住了,再次看了一眼照片上奇怪的人,“民圆哥,你认为他得了这种病?”
这次郝民圆才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另外几张照片:“当然,我也是猜测,你再看看其它几张照片,这人和张老汉关系非同一般呐!”
我还注意到相框中有七八处空出的地方,这七八处都留有长方形的印记,显然原本有照片,只是后来被取走了。
这也让我挺纳闷,既然能留下痕迹,说明这七八张照片在相框上待得时间够久,为什么后来又取走了呢?
照片这东西,其实就是个念想,尤其是相框里老照片,一般情况下只有人看,却不会拿出来,除非有特殊的原因,比如照片上的人死了。
我和郝民圆看着照片,谁都不再说话,顿时整个屋子内只有绿头苍蝇的嗡嗡声。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阵高亢的音乐——郝民圆的手机响了,猝不及防,惊出我一身汗。
郝民圆赶紧掏出手机,接听,只听了一声,浑身就是一怔。
郝民圆赶紧用手机朝着相框拍了两下,低吼:“赶紧离开!”
“为啥这么急?”
“张老汉要回来!”
说话不耽误行动,俩人刚冲到院外,躲到刚才的矮墙下,张老汉的身影便从袁大头家的胡同里闪了出来,老汉子虽然腿脚不利索,走路一瘸一拐,可速度并不慢。
他走到大门口,朝两侧望了一眼,才迈步走进去。
因为紧张,我忍不住喘着粗气:“大头哥没把事办好啊!他咋这么快就好回来了?”
郝民圆摇了摇头:“我了解老战友,这事可能不是这么简单。”
等了一会儿,见张老汉没再出院子门,我俩便绕着回了袁大头家。
刚拐进胡同,就看到袁大头着急地站在院门外,朝着这边看。
“刚才……刚才吓我一跳!”等我俩走近了些,袁大头低声说道。
“他咋这么急着回家?”
袁大头双手一摊:“这个谁它娘的知道,刚进我家院子,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先是嚷嚷声”不好“,然后就急着回家,我咋劝都不听啊!”
进了屋,袁大头倒了两杯茶,我听到小何和袁大头媳妇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俩人好像聊得很投机,不知道在干啥。
郝民圆喝了一口茶,看着袁大头:“大头,有个事你得对我说实话!”
袁大头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看你说的,我还能有啥事对兄弟你隐瞒呐!”
“张老汉的儿子到底得了啥病?又是怎么死的?”
郝民圆说这话时,我明显注意到袁大头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一种怪病……十二三岁前还是正常人,之后浑身长出了一层黑毛,五官和身体的形状也越来越扭曲,不到三年就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村子很多人背后都给他叫妖孩。”
这话让我恍然大悟,原来照片中的怪人是张老汉的儿子。
“那他是咋死的?”郝民圆继续问。
“具体我也不清楚……生病时张叔媳妇已经去世了,他先是带着孩子去了很多家医院,也吃了不少药,但都没效果,后来还是我们厂的一个人,说有办法,可以试试……可是后来他儿子还是死了。”
郝民圆又喝了口水:“大医院的医生都没办法,一家制药厂能有啥法子。”
袁大头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制药厂,不光制药,还致力于新药物的研制和开发,有自己的科研团队及实验室。”
听他这么说,我和郝民圆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大头,你……你们厂一直叫渤海制药厂?”听他这么问,我就知道和我想到一块了。
“这个……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是吧!没听说我们厂还有其它名字。”
“你们厂主要是开发制造哪方面的药物?”
“抑制精神以及治疗各种神经方便疾病的。”我爱中文网
郝民圆点了点头,拿出手机递给袁大头:“这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张老汉的儿子?”
袁大头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兄弟,之前在张老汉家,你说看到卧室里有两张床,而且其中一张床上铺着防水布?”郝民圆又转身问我。
我点了点头:“对啊!当时觉得很奇怪,所以跑出来告诉你。”
这时候郝民圆脸上的神情已经十分凝重,他沉思了十几秒钟,又问袁大头:“大头,这事之前你咋没和我说?”
袁大头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兄弟,这之后还有很多事……算是村里的秘密吧!之前……之前开过全体村民代表大会,我也是签过字的——再说,之前你只是问他有没有其他家人,也没仔细问他儿子的情况……”
郝民圆忙解释:“兄弟别误会啊!我丝毫没有怪你的意思——难道你们村的村民们不想让外人知道村里出了个这样的怪人?”
袁大头说话有些吞吞吐吐:“这里面还牵扯到别的事……嗨!其实现在也都过去了,老村支书也去世了好几年,你……你是刑警队大队长,这事我说了也无妨……”
话要从张老汉带着他儿子四处治病开始说起。
眼看着儿子的身体越来越奇怪,分明已经不像人啦!张老汉那个着急啊,最后把希望全都寄托到自己厂里。
袁大头还记得那是个下着小雨的黄昏,厂里派来一辆黑色帕萨特,把张老汉儿子接走了,送回来时已是一年之后,村民们本以为这次总算找对人了,他儿子的病也应该被治好,谁知却看到了个更加吓人的“怪物”——当然这一切袁大头只是听其他人描述的。
一年前,张老汉儿子还仅仅是样子奇怪,可这次被送回来后,精神也失常了,说白了,已经成了疯怪物。
巧的是那阵子村里闹过一阵传染病,几乎半个村的人都闹腹泻,吃啥药都不见好,最后拉到进医院挂吊瓶。
这件事惊动了区里防疫局,还派人下来调查过,可惜鼓捣了十几天,也没个结果。
乡村百姓,大都推崇封建迷信,指望医术不好办,村里就请来一位风水大师,袁大头见过这人,是个胖老头,他在村里转悠了一圈后,说必须开坛祭祀。
村子人一听他有法子,都高兴坏了,也就全然不怀疑他的话是真是假。
和所有的神棍一样,这位风水大师打着“虔诚”和“上供”的旗号,让村子交了不少香火钱。
设坛祭祀时,村支书号召能回村的村民一定回村,在外工作的请假,做生意的暂停,目的就是为了配合风水大师为村子驱邪避祸。
祭祀台就设在村后的大池塘边上。
真的和电影里演的一样,风水师穿上了土黄色的道袍,左手握着黑色罗盘,右手持一把木剑,先是烧香磕头,然后他含了一口酒,用木剑挑起燃烧着的纸钱,在空中一阵乱舞,然后甩着头把酒喷了出去。
伴随着“刺啦”一声,空中划过一道火焰。
如此重复了好几遍,他大喝一声,用木剑指着池塘:“大胆妖孽,还不出来受死!”
所有跪着的村民齐刷刷望向池塘,就看到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一阵涟漪,随后一条手腕粗的蛇,从水里钻了出来。
惹得人群一片嚷嚷声。
风水先生用木剑指着蛇,问他可招罪。
蛇竟然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更惊呆了在场的村民们。
训斥了一番后,风水大师,念叨着念在蛇是初犯,还有悔过之心,再加上能修炼到这个程度实属不易,又什么上苍有好生之德……就饶他一命。
蛇像是听懂了风水先生的话,转身爬到了水里,然后他转身用一个很潇洒的姿势收回了木剑,转身朝着众人微微一笑,大家愣了几秒钟后,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接下来自然是好酒好菜伺候着,本来他计划在村里待一晚,第二天一早离开,谁知当晚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都没醒过酒。
一直到了上午十点多。
谁知就在他带着几万块钱准备离开时,村支部书记跑来,说昨晚村里又多了五个腹泻的。
昨天的祭祀,似乎没起作用啊!
这位风水先生倒是不慌不忙,把钱袋子放到身后,从口袋里掏出罗盘,瞅了几眼。然后指着西方,问据此一百五十米外是谁家。
在场的几个人一寻思,正是张老汉的家,他家左右没有邻居。
风水先生又说,村里一共有两个妖,除了昨天他制服的蛇妖外,还有一只就在这户人家里。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很明显指的就是张老汉的儿子。
其实之前就有不少人在背后嚼舌头根子,说张老汉儿子是妖怪,这下算是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