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民圆疑惑地问:“刘科长,小何,你俩有什么想法嘛?”
刘希利点了点头:“人若反常必有妖,言不由衷定有鬼。炼尸油是种民间邪术,无论在东亚还是我国南部某些地区,炼制尸油是为达到正常情况下无法达到的目的,正如小何的导师讲述的案例中,女人渴望美丽容颜,这便是她在正常情况下无法满足的目的。”
郝民圆挠了挠头皮,表示没怎么听懂。
刘希利接着说:“我对这俩人做过初步尸检,都有明显残疾!”
这时候,处在一侧静静听着的周老汉站了起来,轻轻咳嗽了一声:“对!对!他俩的腿脚都有问题,而且鬼脸的脸……你们也都看到了!”
刘希利看了一眼周老汉,却摇了摇头:“除了这个,还有!”
“还有?”这下,连周老汉也是一脸茫然。
“对!他俩都是天阉之人!”
周老汉还是不理解,摇了摇头:“啥……啥是天阉之人啊?”
刘希利犹豫了一下,进一步解释:“也就是通俗说的天生那方面无能!”
此时院子外挤满了东户村的街坊们,都在听着刑警和法医们讲述案情,有的咧着嘴,有的瞪着眼,听到这里,顿时议论声一片。
“这……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思议!”
“不过……不过真有可能啊!他们这辈子没成家,那么漂亮的妇女,虽说傻了点,可那身材……神蛋都没留下,还是一赠一呐!”
说着说着,就有点不堪入耳。
我听着街坊们的议论,也是一肚子疑惑:难不成这俩人想通过炼尸油这种邪恶方式,改变这方面的不足?
又想到了古代宫廷剧中,那些性格孤僻,行为怪异的太监们,上帝造人时是公平的,男人是男人,具备男人的性格,女人是女人,也应该具备女人的性格,如果男不男女不女,就绝对不会有正常人的性格。
接下来刘希利的话欲言又止,但我还是听出了他的想法。
在东户村所有街坊们眼中,神蛋是个善良的老好人,同时也有些怪异,总体而言并不讨人厌,这和冷冰冰、硬'邦邦的大舅恰恰相反。
所有人都不知道神蛋是天阉之人,在大部分人心中,可能高人'大都如此吧!
至于村里的看坟老头,我想因为小时候的一次玩'火失误,给他带来了一辈子的悲哀,他的成长经历可以想象到,白眼,甚至歧视和侮辱,这一点从大家都称呼他为“鬼脸”,甚至连他叫什么,多大岁数,都说不上来这一点上,可以看得出。
街坊们也不知道,他在那场“玩'火自焚”中,毁掉了除了脸和腿外,还有作为男人最重要的部分。
不知道什么时候俩人凑到了一块,说是志同道合也好,说是一丘之貉也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了解到一种东洋邪术,尸油有着神奇的功能……
从地下防空洞的尸体和炼制器具看,俩人偷着炼制尸油已经有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可笑的是最终还是一场黄粱梦。
我也是从郝民圆的一些话语中,得知昨晚我昏迷后的事。
其实天黑前,大舅就编辑好了一条短信,设置了定时发送功能,时间差不多是我们下洞时。
后来他们找到了地下防空洞的入口,进入到了地下防空洞,这时候我已经昏迷。
至于坟地里这个防空洞,村里一些八十岁以上的老人隐约还有印象,那应该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初的事,为了躲避鬼子的轰炸,挖了这个地下防空洞,为了掩人耳目,入口就在村里的坟地里。
后来战事结束,百姓们忙于耕种,也就渐渐的忘记了地下防空洞的存在。
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二十年前神蛋把那对傻母女活活钉死在棺材里,又是为啥呢?还有就是害我老爸,用他祭河的到底是谁?要想知道答案,还得找大舅啊!
神蛋已死,郝民圆他们要回区派出所,我和吴宇辉留了下来。
一是韩建立变得这样,得靠大舅想法子;二是老爸的事,还得继续查下去。
傍晚时分,我再次来到大舅家,他正坐在院子里喝茶,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见我俩进来,微微一笑,示意我俩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院内小桌子旁恰好放着两个小板凳,桌子上放着两个茶碗。
见识过他的本事后,此时我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求你救救我朋友吧!”
大舅瞟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接着说:“你如果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话刚说完,他就笑了。
“你答应我做第二件事,我就告诉你救这小子的方法!”
又要我做什么事……一听这话,我第一反应是发怵,可一想到此时韩建立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一咬牙,点头同意了。
“行!你说吧。”
大舅直起了身子,喝了一口水后,缓缓开口:“后天陪我去黄河里抓条鱼!”
“啥“抓鱼……就这事!”我有种急刹车大拐弯的感觉。
大舅冷冷一笑:“你小子别小瞧了这事,我们去的地方叫‘黄河鬼窟’,简单说,是黄河的一段支流,这一段是连串的山洞,知道的人没敢进去的。”
“奥!”我点了点头,“那为啥一定要去里面抓鱼呢?”
大舅冷冷道:“要抓的这种鱼,用我们圈里话说叫“鬼鲶”,只有‘黄河鬼窟’有,抓它自然有我的用。
其实我还想问问,他抓鱼为啥一定叫着我呢!但是看到大舅一副估计连狗都不愿搭理的表情,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想救这小子,就得想法祛除他身上的阴气,我倒是知道一个最合适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带他去!”
“哪里啊?”我忙问。
“殡仪馆的焚尸房!只要让他在焚尸炉前睡一晚,身上这股阴气自然就被烤干!”
在大舅开口的一刹那,我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一听到“焚尸房”三个字,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这事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甚至多少带着点黑色幽默和无厘头成分,但我并没有怀疑,韩建立中邪后,行为举止完全变成了女人样子,是我亲眼所见的,此时他像傻子一样躺在家里,也是现实,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不信的理由嘛?
“阴气对人的伤害很大,这小子虽然体格强壮,不过也扛不了几天!”大舅提醒道。
看看时间,已经是傍晚六点出头,我犹豫了一下,赶紧给刘立伟打了个电话。
说明了情况后,刘立伟没有废话,说他可以联系区殡仪馆的馆长,让馆长找人,沟通好后,把对方电话号码发给我。
我知道派出所和殡仪馆也算接触较多的单位,双方的领'导也都熟,大所长出面,这还不是小事一桩?
我和吴静涵刚走到大门口时,没想到大舅才开口主动问我:“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啥抓‘鬼鲶’?”
转过身,我苦笑一声:“怎么不好奇,只是……只是……”后半句用更夸张的苦笑代替了。
大舅欲言又止,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嘴都张开了,最终也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让我们离开。
我惦记着韩建立,这小子和我一起去过陕西,一起到地下裂缝,算得上同生共死,俩人的成长经历还有些类似……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我已经把他当成了兄弟,亲人。
见他这样子,我也是从心底难受,甚至这一刻都顾不上调查老爸的事。
还没到村支部大院,手机来了条短信,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刘立伟发来的。
陈建国,电话13567763678,自己人,可以直接说事。
我赶紧给这个陈建国打电话,听声音是个老头。
“你……你是刘鲁东吧?刘所已经简单说了,今晚过来嘛?”
这么痛快!
我有点猝不及防。
“行!我到了后打你这电话吧!”
挂掉电话,赶紧回到村支部,恰好周老汉也在,说了一下情况,他同意帮忙找辆车。
韩建立既不喊也不闹,似乎还能听懂人话,跟着吴静涵上了面包车。
此时西方天空只剩半个夕阳,几个人也顾不上吃饭,这辆面包车车况不太好,一路上颠得我肚子里七荤八素的,还得紧紧搂着晕车的吴静涵。
河口区殡仪馆我来了几次,想想之前的事,心中忍不住多了几分感慨,想到贺站长,想到老王村支书,想到李国志大哥,真是人的命天注定,这才几个月的光景,他们已经都不在了。
我们下了车,面包车司机立马调走开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其实我很理解。
大部分人都对殡仪馆这种地方忌讳,谁愿意来啊!
下车后,我赶紧给这个陈建国打电话,很快走出一个瘦高个老头,手上还带着黄手套。
“你是刘鲁东吧!”老头朝我们走来。
“对啊!您是……”
“我姓陈,咱们不是通过话嘛!”
我恍然大悟,他就是陈建国,我原本以为作为所长,刘立伟帮我联系的也是差不多级别的人物,谁知竟是个邋里邋遢的老头。
“陈大叔你好!我来的目的……”
我话还没说完,陈建国就摆了摆手:“小兄弟,啥都不用说,俺在这里干了几十年,啥事都懂!”
说完陈建国摆摆手,憨笑一声,让我们进去。
之前来殡仪馆时,都是白天,天黑后还是第一次来,经过门卫室时,看到里面点着一支蜡烛,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透过玻璃看着我们。
吓得吴静涵“妈呀”一声钻进了我怀里。
走过去后,我忍不住好奇,问:“陈叔,今晚停电啦?”
陈建国没回头,随口扔了句:“没有啊!殡仪馆都有自己的发电机,一年三百六十七天都不能停电。”
“什么?三百六十七天……老家伙脑子不大好使吧!”我不禁转身忘了一眼点着蜡烛的值班室,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陈建国:“那……那值班室咋点着蜡烛?”
陈建国摇了摇头,轻声道:“殡仪馆的值班室晚上不能开电灯,否则进进出出的多不方便!”
这话咋一听很矛盾,可细思极恐啊!
吓得我也缩了缩脖子。
更巧的是,此时一侧黑暗里传来了几声猫头鹰的叫声,惊得吴静涵浑身抖动起来,我的心脏也砰砰直跳。
殡仪馆占地面积挺大,却显得很冷清,偶尔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弄得人心里挺难受的。
“陈叔,刘所和你说了吗?我这位朋友需要在停尸房待一夜。”
跟在陈建国身后走了几十米,我小声问他。
“我知道!这也不是第一次咯!”说着他竟然笑了笑,笑声传到我耳朵里,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焚尸房有三个,咱们去‘升仙阁’吧!”
“听陈叔安排吧!”
三个人一前两后,很快走到位于西北角的一扇门,顿时传来一股刺鼻又熟悉的味道。
“今晚‘升仙阁’不使用,你们放心就行!”
陈建国停下后,我没注意他从哪里掏出一包蜡烛,进门前点起其中一根,顿时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四周。
推门进屋,走到巨大的焚尸炉前,陈建国低声提醒我。
我忙点头:“好!好!我们天一亮就离开,也就是待一夜,啥也不干!”
陈建国“嗯”了一声,指了指左侧的一扇小门:“哪里是值班室,有张床,床上有两层席子,被褥都是干净的,桌子上有一箱纯净水。”
“你的意思是?”
陈建国微微一笑:“你们抽出一张席子,放到焚尸炉前,让这小子在上面睡一夜,你俩……你俩就在值班室对付一夜吧,但……但千万别做那种事!天亮后我回来带你们出去。”
“啊?哪种事!!”
没等陈建国回答,小腿就被吴静涵提了一脚,我也秒懂陈建国的意思,心中的那种恐惧瞬间少了些,忙点头说“好!”
陈建国说完,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后,又停下转过身:“对啦!在这里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啥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