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你不知道,我知道啊!对我而言,那些黑色的煤球就是一场噩梦中的恶鬼,不管它是某种矿物质还是古代方士炼丹炼出来的丹药,总之这玩意儿本身具有强大的力量。
小时候因为我偷着摸了一下,第一次尝到被老爸揍的滋味,还让我在酒里泡了好几次。
于晋只摸了一次,浑身长了一层小枣样子的疙瘩,还流黄脓,人也很快失去了意识,最后被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
根据吴宝财以及其它一些秘密档案中得知,当年的黄河制药厂和黄河博物馆就是利用这些东西,在偷着研制某种违禁药物……
难不成洪景奎和梁福音都是当年的试验品,这么一想浑身就是一个激灵:由此可见当年的黄河制药厂在研究这种黑色“煤球”的秘密,甚至是想制造出一种可以让人再生的药物。
长生不老药!
我脑中一下子冒出这么个词。
长生对于人类而言,尤其是生活在上层的人,是多么美好的向往,是多么无法抗拒的诱惑。
历代君王,无论是唐宗宋祖,还是秦皇汉武,甚至后来明清两朝的皇帝,无不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追求长寿,有的信奉方士秘术,有的迷恋道士丹药,传说秦始皇曾派徐福带着五百童年童女,远赴蓬莱仙岛寻药,后来才有了日本人。
当然最奇葩的还是明朝的嘉靖皇帝,不知道听了那个外门邪道的话,竟然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少女,专门为其提供经血饮用,以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后来这些少女不堪重负,偷着造反,差点勒死嘉靖皇帝。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当一个人精神和物质上都得到了极大满足时,最想做的事便是把这种生活持续下去,如果非要给这个持续加上一个年限,肯定都希望至少超过一万年。
长生梦!白日梦!
根据吴宝财日记中记载:当年黄河制药厂和当地医院合作,用孕妇试药,直接导致那一段时间内,附近一带出生了很多畸形婴儿,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后来幕后的人竟然动用关系和金钱,买下了一部分畸形婴儿的尸体,用福尔马林做成标本,继续自己非法研究。
这么一琢磨,他们暗地里应该在做着这种“见不得人”的研究。
我想到的,相信杨建强和吴老头他们应该也想到了,此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杨组长,我觉得有道理,这里的东西不能让世人所知!”刘立伟低声道。
杨建强似乎还有些犹豫,转身瞟了一眼湖面,视线又先后扫到了吴老师和布拉古的脸上,沉默了半分钟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也许你们说的对,这里的一切属于人类禁忌,不应该被打搅,也不能被打搅……”
这一刹那,我觉得萦绕在大脑很多天的一些疑惑有了答案,同时也冒出很多新的疑惑,其实这一刻我最想知道的是老爸当年是否也来到过这里,又发现了些什么呢!
想到老爸,一股酸味涌上心头。
脑中再次浮现出小时候的那场大雨中,老爸提着红色的水桶回家的情景,算算时间,当时他所谓的“退伍”,应该是从地下空间出来后,躲到了老家——也可能是被幕后之人监视着……
至于后来为啥给老妈留下些钱再次离开……我想应该和李国志一样,当时肯定受到了威胁,为了家人才不得已这么做的。
我又想到在陕西山村里见到的那张照片,他又参加了一支考古队,目的地是一处位于卧龙山中的神秘古墓,算算时间,正是他离开家的那年。
想到这里,思绪又卡壳了。
山东河口的地下空间和陕西卧龙山,相隔几千里,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地方,如果说他进入地下空间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这里的秘密,那么进入陕西深山是否和在地下深处狭缝的发现有关呢?
事情峰回路转,可能是人类迄今为止最大的考古发现就在眼前,却又这么放弃了,让人多少觉得有些可惜。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里的一切像秦始皇兵马俑一样,被公诸于世,后果会怎样呢?
我想不出答案,或许真的和吴老师、马华东说的一样,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被打破,当前世界就失去了存在的理论基础,后果很难现象……谁都想拥有这种能力,到时候至少大班额又是一场人类的劫难。
或许杨建强想的和我一样,甚至还要多。
三个脱下潜水设备,用随身所带的工兵铲在湖边的一棵菩提树下挖了个坑,把宋教授葬了进去。
“老宋其实早在二十年就该长眠于此啊!”
吴老师抹着眼泪喃喃道。
“是啊!就好像画了一个大圆,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
马华东也感慨道。
所有人站在宋教授坟前拜了拜,杨建强便催促大家赶紧收拾东西。
“我给你们准备了点东西……”
回到布拉古居住的狭缝,他摸摸索索从石头后拿出两段发黄的干木棍,每根半米长,像是甘蔗,比成年人的大拇指略粗。
“这是什么?”杨建强接过来,瞅了几眼,有些不知所以。
“名字嘛……随你怎么叫,把它分成十几段,每人身上带一段,这裂缝里的蛊虫就不会靠近……你们尽快沿着原路返回吧!”
布拉古语气平淡地说。
“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布拉古摇了摇头:“我用了二十几年才找到这里,又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大半辈子啊!可能命中注定我属于这片土地,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
“什么!”
“你不走!”
所有人先是感到意外,随后一番劝。
布拉古苦笑着摆了摆手:“你们不用劝!人活一世,都应该有个追逐的梦想,而我的梦想就是解开祖先留下的秘密,现在也算是梦想成真,就让我留在实现梦想的地方吧!”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山崩地裂,又像是打雷。
“不好!岩浆迸发的时间可能比我预计的还要早,你们……你们得尽快动身啊!”
杨建强点了点头,转身吩咐大家把包里的生活用品和工具给布拉古留一些。
“我要留下!”
看到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当机立断地回道。
“啥?你留下!!”
所有人都看向我。
“说什么傻话呐!”刘立伟转身轻轻踢了我一脚。
“我不能把吴静涵自己留在这里!”我轻轻回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顿时沉默了。
十几秒钟后,吴老师才叹着气说:“孩子!好孩子!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更替涵涵高兴,这事我也琢磨过……别冲动啊!反正布老哥要留下,咱们等岩浆平息后,再回来……我也绝对不会把涵涵留下。”
我有些动容,走过去拉住吴老师干枯的手。
“吴老师,你是吴静涵的老师,那也是我的老师!放心吧!我不怕蛊虫。”
吴老师老泪纵横,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布拉古声音嘶哑地笑了笑:“放心吧!这小子吃过本不该吃的东西,他刚来时,我就闻到了那种气味,现在肚子里又有了我的本命蛊,就算世界上最厉害的蛊虫也伤害不了他!况且他也必须留下,否则我这一身所说岂不要失传?”
布拉古把他养了二十年蛊虫塞进我腹内,以及他给我一张兽皮要收我为徒的事,杨建强他们并不知道,说实话,我对学什么蛊术一毛钱兴趣都没有,但却知道,能救吴静涵的只有布拉古,我只得哄着顺着他啊!
于是三言两语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后众人劝我的话,也变成了叮嘱。
我顺着小河送了二里多地,路上杨建强和我聊起天。
“兄弟,这次多亏有你啊!”
“杨组长干嘛这么客气——就这样回去,能交代过去?”
杨建强苦笑着点了点头:“其实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证实地下存在神秘的青铜矿,以及……”
“那万一上头再次派人下来呢!”
“我会被其中的利害关系详细地写一份报告,相信上头会明白的。”
“好了!兄弟就送到此吧!等那闺女好了后,你们出来时也得小心呐!”
我点了点头。
回到狭缝,布拉古正在给三条蛇安排活儿,虽然我知道蛇不会伤害我,但还是本能地靠到一边。
三条蛇爬远后,布拉古才缓缓开口:“行了!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收你为徒!”
按照布拉古的吩咐,我给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布老……”我话刚开口,就被他喝止住了。
“你叫我什么?”
“奥!师父。”
布拉古似乎很受用地点了点头。
我心里只想骂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称呼“师父”,老子对乱七八糟的蛊术根本不感兴趣,更不想学,如果不是为了吴静涵,无论如何也不会受这个鸟气。
心里这么想,但面上还得装作很恭敬的样子。
“对啦,师父,你说的还魂草啥时候能开花?”
“少则五六天,长的话大概半个月,只要用还魂草的花喂食我养的蛊虫,它们就能救活你媳妇!”
“我媳妇?奥——对!对!”我明白他的意思,也懒得争辩。
“别看我双目已经失明二十几年,你什么事也甭想瞒住我。”他撩了撩乱发,“这就是炼蛊之人的厉害!”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轰隆声。
“对了,师父!你怎么知道火山口的岩浆要迸发?”
“每隔三五年,它就会迸发一次,每次会持续三四天……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是蛊虫告诉我的,如果有一天,你的养蛊之术达到一定水平,也能做到,用书上一个词语形容,这叫……这叫……”
我随口接话:“叫‘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对!对!”
孟老带走了唯一的机械手表,在这样的地下缝隙里也不知什么时间,俩人聊了会儿天,布拉古便让我拿出那张兽皮。
“小子,这东西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尤其是我们苗族人,甚至在不得已的时候,宁可毁掉。”
这是布拉古教导我的第一句话。
摸上去很软,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符号,我愣住了,竟然画满的小蝌蚪样子的符号。
布拉古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淡淡地解释说:“这是老苗文,如今敢说自己完全看懂的,也不多啦!”
老苗文?我琢磨了一下。
我想应该是苗族的一种古文,类似于古汉语之类的称谓。
布拉古一句一句教着我念,一口气就是两个小时,中间他没让休息。他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念的和兽皮上的是否一样,我竟然一口气把兽皮上的内容全都死记硬背了下来,可真是死记硬背啊!因为一个字也看不懂。
见我背完后,布拉古似乎才松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后,说饿了,让我弄饭去。
我有些糊涂,忙问:“师父,我背得到底是啥呀!”
“蛊经!”
布拉古只回了两个字,便不再说话。
和上次一样,我去河边捉了两条一斤多的鱼,用白水一煮,唯一的调料是盐疙瘩和一种褐色的植物叶子,布拉古告诉我这是麻树叶。
还没等吃饭,外面的那种轰鸣声越来越响,最后都连成了串。
布拉古忙放下碗筷,走到缝隙口,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然后猛地转过身,冷冷道:
“他们要来啦!”
我也赶紧站起来,问:“谁啊?谁……谁来啦!”
布拉古没搭理我,而是低头沉思了一下,嘴里念叨着:已经五个半小时,他们也应该走出这片区域……
我知道他说的是杨建强他们。
布拉古回来后,再次坐到石头上,端起碗把剩下的饭一口一口吃完,我一脸纳闷,也只好端起碗继续吃饭。
我能明显看得出,布拉古一边吃,一边侧着耳朵注意外面的动静。
吃完饭,我正在收拾锅碗,布拉古则从石头后抽出两根那种黄色的木头,插到了门缝两侧,又过去了大约十分钟,外面传来一阵“沙沙沙”的奇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