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我之前我也在东户村住过一段时间,好像没见到过此人,连这名也没听到过。
二舅一直看着白蛇消失的方向愣神,此时才转过身。
“老胡!别什么话都说,忘记你自己的遭遇啦……”
老胡头摇着头,对着大舅嘿嘿一笑,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朝着村子方向走去,此时我才注意到他还是个瘸子。
“老胡头……话还没说完呢!”
人群里有个人朝着老胡头背影大喊。
老胡头始终没有再回头,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这时候众人又开始“围攻”二舅。
“宋叔,你为啥不让老胡头说完啊!”
“是啊!鸡冠蛇到底是咋回事?”
二舅没搭理他们,而是很客气地朝着刚才几个挖坟坑的人:“还得麻烦几位继续挖——再挖一铁锨深,应该就差不多了。”后面这半句话,既像是对着三个挖坟的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三人似乎有些发怵,围着坟坑仔仔细细瞅了一遍,才干笑了两声后,弯腰下到坑内。
我跟着二舅也靠到坟坑边。
奇怪的是,此时坑内不但不再冒水,连刚才冒出的水也渗了下去。
这还真邪门,这才几分钟啊!难不成和刚才突然出现的鸡冠子白蛇有关?
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按照当地丧葬习俗,新坟坑修成,需要孝子孝孙“熏坟”,简单说就是拿着一捆点燃的黄香,再点燃一沓烧纸,围着坟坑转几圈,寓意大概是帮着即将入土的先人熏走虫蚁。
大舅妈和表姐早已不知所踪,这事只好由作为外甥的我来完成。
我忙里忙慌地刚握着一捆黄香围着坟坑转了一圈,忽然听到坟坑里传出“哐当”一声脆响,分明是铁锨碰到硬东西的声音。
石头?
砖头?
我下意识地望向坑底。
坑中的几个人也愣住了,其中一个反应过来,用铁锨扒拉了几下。
“是个金属盒子!”
那人弯腰摸了一下,兴奋地朝着坑外的二舅喊道。
刚才被白蛇吓得后退了十几米的街坊们再次围了过来,刹那间嚷嚷声再次此起彼伏。
“不会是宝物吧!”
“宋家老辈子里是大地主?没听过啊!”
“盒子里是老宋家祖上留下的宝物吧!”
“这下可发财啦!”
有位哲人说过,好奇心是推动人类进步的原始动力,此时此刻我算是再次感受到这话的意义。
这一刻,我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双目死死盯着坑底挖出的金属箱子,俩街坊弯下腰用手把四周的泥土扒拉到一侧,然后合力抱出个铜锈斑斑的盒子,大约A4纸那么大,模模糊糊地看得出,青铜盒子表面原本刻着花纹,只是此时锈得太厉害,已经无法辨认。20
盒子被抱上来,众人一窝蜂围上来,却被二舅大喝一声呵斥了回去。
“想活命的,就别靠得太近!”
大舅虽然已经五官严重扭曲,甚至连声带都严重受损,但此时说出的话还是极具分量,所有的街坊都面面相觑,然后再次后退。
“大外甥,这东西还得暂时由你保管着!”
这话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我?”
大舅点了点头:“对!这也是你大舅的遗嘱。”
这话信息量很大!
看来大舅早就知道这地方埋着这么个青铜盒子,甚至这一切可能都是大舅早就计划好了的——大舅是什么样的人物,能掐会算,半仙一样的存在,他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二舅说完又朝向坑里的几个街坊:“行啦!把坑底整平,然后开始砌砖墙灌水泥吧!”
站到一侧,我有些不知所措,盯着青铜盒子看了足有一分钟,才想起来,此刻应该先把青铜盒子抱起来。
盒子看着不小,却并不重,我抱在怀里,才注意到青铜盒子表面包着一层透明的油毡纸,此时油毡纸已经和金属粘到了一块。
砌坟这事,我帮不上忙,便后退了好几步,把所有人心思都放在了怀中的青铜盒子上,并小心翼翼地剥下了表面的那层油毡纸。
或许正是有了这层油毡纸的保护,青铜盒子的锈迹程度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基本可以辨认出盒子表面刻着的图案。
这是十来个栩栩如生的动物,只是样子有些奇特。
扫视了一圈,就看到其中一个动物样子有些熟,随即视线瞟到了左手的佘之戒上。
咦?
和佘之戒上的神秘动物一模一样……这是……这是龙的九个儿子之一,具体叫什么我不记得了。
赶紧数了数,上面一共九只动物,有的像龙,有的像虎,还有的既像牛又像其它动物,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上面正是传说中龙的九子。
盒子上刻着龙的九子,更可见这盒子不一般啊!
大舅的下葬过程我几乎全程处于“走神”状态,注意力基本都在怀里的青铜盒子上。
四周的围观街坊也始终盯着我怀里的盒子,或许二舅在场的缘故,他们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
好不容易葬礼结束,回到大舅家的小院子里,二舅才再次开口。
“大外甥啊,我知道此时此刻你心中一定十分好奇吧?”
我忙点头,扶着二舅坐到之前大舅常坐的长椅上。
扶他的时候,我闻到二舅身上传来一股极其难闻的恶臭气味,应该是他身体表面的皮肤都已损坏,没有汗腺的缘故。
“我先解释一下那条白色鸡冠蛇吧!那其实是我们老宋家祖坟的守护者,也是你怀中‘九鼎青铜盒’的守护者,如果挖出盒子的不是宋家认可的人,那……那下场至少和老胡一样。”
“老胡?你……你说的是那个缺了左手的瘸老头?”
二舅苦笑一声,反问我:“你知道他的左手是怎么不见的?他的脚是怎么瘸的?”
连续两个问题,问得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木讷地摇了摇头。
“手是他自己用刀砍断的,左脚的脚筋是他自己用手抠断的……”因为二舅脸上严重毁容,看不出表情的变化,但他的双眼里却射出了一丝的惶恐,好像当初发生的恐怖一幕再现到了眼前。
“啊!为啥呀?”
我只觉得头皮都炸开了,后背一阵发凉。
“因为他不相信村子的地下有白色鸡冠蛇,想亲自试试。”